眼前的烤鴨色澤紅潤油亮,陣陣香味撲鼻,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睛。

武大娘把製作全程看在眼裡,這會兒忍不住問道:“梅兒,這鴨子不用放鹽麼?這麼著……能好吃嗎?"

這還是武大娘第一次質疑梅娘的廚藝,主要是這鴨肉本就又腥又硬,平日裡做鴨子都是使勁加各種調料,才能把鴨肉的腥味掩蓋住,這鴨肉方能入口,而梅娘隻澆了飴糖水,連醬油都沒放,這麼做出來的鴨子能好吃嗎?

梅娘笑道:“娘彆急,您嘗嘗就知道了。”

她拿出一把短刀,先片下來幾塊鴨皮,在武大娘和娟娘麵前放上一碟白糖,讓她們蘸著吃。武大娘看著紅豔豔的鴨皮麵露懷疑,娟娘先夾起一片,蘸了些白糖,把鴨皮放在嘴裡。

鴨皮被烤製得又脆又酥,皮下滿是鮮美濃稠的油脂,上頭粘著一粒粒白糖,隨著鴨皮入口,香、酥、甜、脆,數種味道立刻在口腔中爆開,還未等咽下,齒喉間便滿是濃香。

娟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舌頭,又夾了一片鴨皮吃了。這次她慢慢咀嚼,細細品嘗,不由得滿足地閉上了眼睛,滿心隻剩下一個字。

香!

武大娘見娟娘的第二片鴨皮居然沒給自己,顯然完全沉浸在美食之中,連忙也夾了一片鴨皮,蘸上白糖吃下去。

沒想到鴨皮居然這麼好吃!

武大娘自己吃了兩片,才想起來武月和小石頭來,忙把蘸了白糖的鴨皮喂給兩個孩子吃。武月吃得小嘴油汪汪的,一雙眼睛滿足地眯了起來。

"好香哦!"

小石頭還有些咬不動,可嘴裡裡又香又甜的,他又舍不得吐出來,鼓著小嘴咬啊咬的,連口水流出來了都不知道。

武鵬見她們愛吃,便沒有動筷子,武興則很懷疑沒有鹽隻有糖的鴨皮不會好吃,也就猶豫了片刻。

梅娘趁著他們在吃鴨皮,又把方才烤鴨子的時候蒸的荷葉餅拿了出來。

她攤開一張荷葉餅,放上兩三片烤鴨肉,用筷子挑一點甜麵醬抹在餅上,再放上幾根蔥條、黃瓜條,將荷葉餅卷起。

卷的第一張荷葉餅,她先給了小石頭。

小石頭跟鴨皮奮戰了片刻,終於心滿意足地吃了下去,才打了個嗝兒,麵前就多了一張餅。

小石頭轉了轉眼珠,一下子撲到娟娘懷裡。

“要肉肉,吃肉肉!”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娟娘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口水,接過卷餅給他看。

"裡麵有肉肉的,來,吃一口。"

小石頭見餅裡麵果然裹著肉片,便乖乖的一口咬下。

荷葉餅又軟又薄,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輕鬆咬破,裡麵鴨肉細嫩,黃瓜脆爽,蔥絲解膩,一口咬下去隻覺得美味無比。

小石頭隻吃了一口,就眼睛一亮。

嘴裡那口肉還沒等咽下,他就從娟娘手裡搶過卷餅,活像個胖乎乎的小鬆鼠,啊嗚啊嗚地抱著卷餅啃了起來。

武興見小石頭吃得香甜,早就眼饞了,他見梅娘把第二張餅給了武月,自己等不及,索性也拿了餅,學著梅娘的樣子卷了起來。

一張荷葉餅不過巴掌大小,他兩口就吞下了肚,嘴裡一邊大嚼,手裡一邊不停地卷著鴨肉和蔥絲。

武鵬早就知道他遇到好吃的就什麼都忘了的性子,見他這樣都懶得說他,自己卷了一張餅遞給韓向明。

韓向明將卷餅一口吃下,不由得驚呼出聲。"這是烤鴨子麼,這也太好吃了吧?"

他這麼一說,各位沉浸在美食中的家人們才回過神來,連聲誇讚起來。"是啊是啊,真好吃!"

“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烤出來的鴨子呢,還是咱們梅兒手巧!”

娟娘一邊卷餅喂小石頭,一邊說道:"二妹,回頭把這道菜也加進店裡的菜譜裡,保證好賣!""對,這烤鴨這麼好吃,肯定很多人會買!"

“說不準還能成為店裡的招牌菜呢!”

大家一邊吃著烤鴨,一邊說說笑笑著,全家人都充滿了對新店開張的向往。

就憑梅娘這手藝,梅源記一定會生意興隆的!

接下來幾日,梅娘讓武鵬寫了個招夥計的告示,貼在梅源記門外,娟娘負責打掃衛生和整理內務,順便麵試夥計,韓向明則去衙門戶房做報備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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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典吏收了東西,隻讓韓向明回去等著,梅娘猜測他們是想借機揩點兒油水,就讓韓向明再尋機會送些禮物過去。

這鋪子空著一天就是二三兩銀子的租金,家裡人都很著急,梅娘卻依然心平氣和,繼續研究她的菜單以及盒子菜的定價。

萬事開頭難,她能穿到燒餅店家做女兒,這女主光環隻怕也有些黯淡無光,還是踏踏實實,一步一步來吧。

不過短短數日的功夫,李韜又想吃梅娘做的菜了。

可是相隔時間這麼短,他再求馮二奶奶幫她出頭請梅娘也不好意思,畢竟三姐已經嫁人了,他一個外男動不動就跑去人家馮家內宅裡坐著,的確是不大禮貌。

而且上次三姐對他態度很是奇怪,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最後還直接開口攆人。難道是他害得三姐多出了賞錢,三姐怪罪他了?

李韜在家胡思亂想,想不出個名堂來,不過有一點他很確定,除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敢再讓馮二奶奶出麵請梅娘做飯了。

馮家是指望不上了,那誰會是下一個幸運兒呢?這日早上李韜去給李夫人請安,李夫人留他吃了早飯,順便閒話幾句家常。

李韜吃得食不知味,聽李夫人說起家長裡短來更是心不在焉。

待聽李夫人說自己的侄女,也就是李韜的表妹這些日子正苦夏,日日吃不下東西,李韜立刻精神一振。

苦夏好啊,吃不下飯好啊,這不就有借口請梅娘上門了嗎?

他再也沒有閒心陪李夫人傻坐著,匆匆扒了幾口飯,借口說去舅舅家溜達,叫小廝收拾了幾樣新鮮果子當禮物,便風一般地出了門。

才出了大門,他就聽見一個聲音喚他。"李公子,請留步!"李韜回頭看去,卻見梁坤匆匆向他走來。

自打他知道梁坤跟梅娘退親的事情之後,便刻意疏遠了梁坤,後來迷上梅娘做的美食,就更沒空兒想起這個人了。

此刻見了梁坤,他不禁微微皺眉。

"哦,原來是梁兄啊,你怎麼在這裡?"

梁坤本想說自己是專程等他的,可是李府門房卻每次都說李韜不在家,推脫著不肯通報,如今見李韜麵上淡淡的,隻好把滿腹抱怨咽下了肚。

"愚兄……恰好路過此處,得遇李公子,真

是三生有幸,不知李公子欲往何處?"

李韜撣了撣衣角,不冷不熱地說道:“我正要去舅舅家拜訪。”

梁坤本想借口同行,可聽他這麼一說,隻好把現成的借口放下。

人家要去舅舅家,他跟著同去算是怎麼回事?

"嗬嗬,這個……愚兄與李公子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不知可否同走一段路?"看他連臉色都看不出來,還要死皮賴臉跟著自己,李韜有點兒不耐煩了。

"梁兄尋我,可是有事?"

梁坤默了片刻,說道:“的確是有幾句話,想與李公子說。”

李韜知道梁坤這是鐵了心賴上自己了,隻得說道:“前麵有個茶樓,梁兄與我同去,略坐片刻吧。

梁坤大喜過望,跟著李韜進了茶樓。

李韜隨口點了個金絲菊泡茶,不待茶壺端上來,就問梁坤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

梁坤沒想到他這麼直接,頓了頓才說道:“愚兄聽說,李公子最近常去北市口,這個……你怎麼沒去找我呢?"

李韜卻像是沒聽到他後麵的話,皺起眉來。

"聽說?你聽誰說的?"

他怎麼不知道北市口那還有人認識他,難道是武家的人說的?

梁坤張了張口,含糊說道:“不過是些街上的婦人,說曾看見一個富貴公子從武家出來,我便猜到是你。"

李韜哼了一聲,冷聲道:“什麼街上的婦人,隻怕是長舌婦吧?梁兄,不是我說你,你好歹是個秀才,怎麼能聽那些長舌婦胡言亂語?豈不聞‘過耳之言,不可聽信',還是不記得‘謠言止於智者'?你是個讀書人,聽了那些惑眾訛言,蜚短流長,正該避而不聽才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