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賠笑道:“真不是我有意隱瞞,這裡麵的人,他是個逃奴!” 李湘蓮徹底來了興趣。 這個世界,是按照戶籍來管理民眾的。 能看到逃奴,也是一景。 因為對於主人家來說,一旦出現逃奴,那是可以當場打死的。 因此,大多數的主人,抓住逃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死他。 流落到這麼個小地方,可真是稀奇。 見到她來了興趣,中人不忘說道:“小姐,這人性子野,確實不建議您收了他。” 李湘蓮執意要看,中人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在一旁介紹著他的來曆。 打開廂房的門,李湘蓮一眼看到被人吊起來打的男人。 隻見他身高八尺,臉上一道奪目的傷疤,還沒結痂。 從眉頭跨過鼻梁,一直到他麵頰旁,這麼長的一道傷疤,可以說是叫他破相了。 他雖然被人吊起來,但卻沒完全吊起。 因為他身形過高,腳尖還碰著地麵呢。 而在他的右臉上,刺著一塊刺青。 那是一個“逃”字,外間一個方塊將這個字框起來。 逃奴被抓到後,主人會在他的臉上刺上刺青,以示懲戒。 這個人從今以後,就會背負著如此屈辱的身份活著。 當然大多,在被刺上這塊刺青之後,當場殞命。 見著李湘蓮看過去,那人凶狠地瞪過來。 李湘蓮越看越好奇。 雖然有買家過來觀看,然而,這些人並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 “我尊貴的小姐,這院子裡的人有這麼多,您怎麼偏就盯上他了?” 中人低頭哈腰的說道:“這個人,他不好養啊!” 李湘蓮來了興趣。 知不可為而為之。 他們越說他不好馴服,她就越想收為己用。 鞭子一鞭鞭的打在他身上,他咬牙忍著完全不吭聲。 是條漢子! 行刑的人,抓過一瓢鹽水,衝他身上潑了過去。 李湘蓮看在眼中,心中雖有不忍,但仍狠下心來。 這人太過桀驁,她既然打算收歸己用,自然要好好磨磨他的傲氣。 她的目光與他對上,不閃不避。 晚霞映照在她的臉上,為她身上鍍上一層橙光。 男人緊盯著她,目光顯露出殺意來。 “我並不好惹。” 他如是說道。 李湘蓮哂笑一番。 要的就是你不好惹,但是過於溫順,反倒浪費了她一番心意。 中人見他這樣不客氣,連忙將門關上。 “小姐,這人從來到我們這裡,可是惹了不少的麻煩。您將他收到手裡,我隻收這幾天的餐費,絕對不多收。” 時下有一條金規鐵律,中人不得隱瞞顧客的詢問。 李湘蓮問起來,他自然就要說。 她聽過前因後果之後,更加堅定要將人買下。 於是,她直接問過價錢。 付了錢,又給這些人辦好手續,她才將人帶走。 這些人不知餓了多少頓,麵黃肌瘦。 真要叫他們走著回去,那不是虐待他們嗎! 李湘蓮帶著中人去了縣衙,先把手續辦好。 隻在中人那裡辦好手續,還不夠。 要在縣衙處登記好,這些人才算真正的被她買到手。 李湘蓮可以說是熟門熟路了。 最重要的是,她也該交麥子了。 她先去交麥子,同時又給了錢叫中人去辦理手續。 雖然她和縣令搭上了線,但小鬼難纏,總不好叫人白做事。 該給錢的時候,她從不手軟。 又一筆錢款到手,李湘蓮心中滿足。 她雇了一輛車。 這個時候,大樹早就回了村,李湘蓮想照顧他的生意都,照顧不到。 她與中人一同回去,將這些下人接到車上。 其中,那逃奴已經是奄奄一息。 中人恨不得賭咒發誓。 “這可不是我們做的。我們這裡是正經地方,要不是他實在太難搞,我們也不會動手的 會動手的。” 這些話,她也就聽聽。 這逃奴身上有多少傷是新增的,又有多少傷是從前的,她又不是分不清。 最可怖的是他臉上那道傷,直接將人變成了地獄裡的惡煞。 煞氣十足,中人至今不清楚,為何要買一個煞氣那麼重的逃奴? 然而,收人錢財,何須多言。 為了買這些人,她前後一共花了四十多兩。 其中,那逃奴最便宜。 中人幾乎是半賣半送。 不要她買的是中人,將他當做垃圾扔走的,也是他。 李湘蓮可管不得這許多。 既然敢買,那她就是有本事徹底的收服他。 一路無言,離著他們村還有半裡地,她就叫車回去。 她估算的剛剛好,如今天黑,此時回村,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 至於這車上的逃奴,李湘蓮將人背起。 她新上任的管家,連連說不合適,還說要他背。 奈何,就他那樣一副小身板,還沒背起彆人,先將自己累塌。 在回家的路上,逃奴一改往日的精神,昏昏沉沉起來。 李湘蓮上手一摸,那熱度都灼手。 他發燒了。 在車上,她稍作診脈,發現可能是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不退。 將這個人帶回縣城中,無疑是將他往閻王殿裡送。 如今宵禁,縣城是回不去了,她隻好將人帶回家裡,再做打算。 對於自己看好的人,剛一回家就出這種幺蛾子,李湘蓮是覺得有些難熬的。 她毫無壓力地將人背起來,然後帶回家裡。 李湘蓮這麼晚回家,兩個孩子點燈熬油的等著她。 村裡早就安靜下來。 為了不引起村人的注意,她囑咐其他人要靜聲小心的回家。 這件事瞞不太久,但也不好這麼迅速的泄露出來。 李湘蓮如是想著。 她家裡為她留了門。 她將這些下人交給兩個弟弟,自己則去處理逃奴。 再這麼燒下去,恐怕好人也要變成傻子了。 大寶小寶看著這些人,隻覺得頭疼起來。 家裡就這麼幾間房,一下多出這麼多人來,這該怎麼處理呢? 他算了一下,至少要騰出三間房子來。 兩個小姑娘一間,夫妻二人一間,兩個孩子就和他們二人睡在一起。 至於那個大塊頭,自己獨占一間。 姐姐已經找了一間廂房,帶了進去。 大寶小寶有條不紊的帶著眾人安置下來。 李湘蓮拿來溫水,浸濕布巾,在他腋下擦洗。 他的傷口需要處理。 李湘蓮拿來上好的金瘡藥。 感謝空間,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有金瘡藥? 她前後用了兩瓶,才將他的傷口進行初步處理。 他身上有傷口,這藥方更應該多加斟酌。 稍不注意,就會叫他藥性相衝。 她拿著乾淨的布條,將他身上纏了個遍。 李湘蓮守了他一晚,喂他喝水,為他擦拭身上。 儘人事聽天命。 她自覺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 如果不是他好運的遇到她,恐怕這個逃奴連今晚都逃不過。 果然命大,上天都不會如此輕易的索他的命。 發了一身汗,身上痛快許多。 陽光擠著照進屋裡,他一下清醒過來。 看著身上蓋著的被子,他順著被子看向李湘蓮。 就是這個人,害他再次成了奴仆。 他從被中抽出手臂,順著要掐上她的脖頸。 李湘蓮睜開眼,反應迅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這條命是我救的,就是忘恩負義,也該多顧忌一番吧!” 男人想著將手抽出來,隻可惜,他尚在病中,力氣哪有李湘蓮大。 他覺得李湘蓮的手就像一雙鐵掌,緊緊抓住他,不叫他動彈。 他仔細打量一番,目光在李湘蓮的胸脯上著重看了幾眼。 這真是個姑娘?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逃奴(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