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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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下起了大雨,雨勢磅礴,狂風吹得樹葉嘩嘩響,天也被濃稠的黑雲籠了起來,一絲光也泄不出來,看得人心情異常壓抑。

屋裡窗戶關的很死,空氣不流通,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煙草味。

男人整個人陷在沙發裡,漂亮的眉眼間隱隱有一絲陰鷙感。他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目光一轉,落在角落裡蜷成一團的少女身上,他猛然起身,大步靠近她,毫無猶豫地捏著煙向她身上燙去。

猩紅的煙頭在少女身上烙下了痕跡,疼得她悶哼一聲。

男人眉頭微展,仿佛很是欣賞這副場景,他扯起嘴角,語氣卻喑啞,“他很快就來了。”他停頓片刻,沒得到想要的回應,聲音愈發沉,“你不高興嗎?”

女孩緩緩地抬起頭,對上男人,一雙眼在雜亂的頭發中顯得異常明亮,她緊緊抿著唇,蒼白的嘴唇上起了許多皮,白嫩的臉上爬了幾處醜陋的疤痕,整個人形容狼狽。

男人似乎又被她的眼神激怒了,麵無表情地揪著她頭發將她往後摔去,腦袋和落地窗相碰,砸出巨大的響聲,“怎麼不說話啊,采采?你不高興嗎?”

女孩躺在地板上,疼得眉頭緊蹙,喘著粗氣張口,太久沒和人交流,她聲音啞得幾乎難以分辨,“我……該嗎?”

“你變聰明了,采采。”男人被她的話又勾上了幾分興味,“看在咱們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我給你個忠告,等會他殺我之後,你最好趕緊跑,離他遠點,越遠越好。”

聞言,女孩也沒問為什麼,努力平複氣息想減緩腦後被砸出的痛意。

男人是個很戲劇化的人,一番情緒波動後,他又耷拉下眉眼,眼尾微微垂下,他眼睛本就生得大,這樣作態看上去竟然有些委屈,出口的語氣在這樣晦暗的天色熏染下,也透出異樣的幽怨來,“我騙了你很多次,但這次沒有。我用我對他的愛起誓。”

躺在地上的人置若罔聞,自顧自地盯著外麵昏暗的天。

“你還是不信嗎?”男人語氣愈發的幽怨,“我用來起誓的可是我渾身上下最珍貴的東西。你要是……”

“我信。”女孩轉過眼,目光再次和男人撞上,她眼瞳顏色很深,與人目光相對時總會給人很真誠的感覺。

男人怔了怔,呼吸突然急促了幾分,“算你識相。”他有些不習慣地錯開視線,也看向了窗外,荒郊野外的彆墅,屋外種了許多大樹,生得枝繁葉茂,把天地都籠在樹蔭之下了,“你為什麼信我?也許我其實也不怎麼喜歡他。我這種爛人,難道還真能有什麼真愛?也隻有你們這種小女孩才會相信這些。我隻喜歡錢,誰給錢,我就給誰辦事。”

女孩無聲無息的目光讓男人感覺一陣煩悶,他凶神惡煞地瞪了回去,“彆那麼看著我。我很討厭你的眼睛。剛把你抓回來那會,我本來是想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的。你得感謝我的善良。”

他話音才落,一束強光猛地穿過樹林打了過來,一時間整個彆墅亮如白晝,每個角落的黑暗都無所遁形。男人看著外麵,臉色蒼白異常,他沒有動作,隻繼續說,“你聽出來了吧,我抓你可不是因為你我是情敵,愛情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有人讓我抓你。”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把鑰匙,朝女孩扔了過去,語速加快,“後門的鑰匙給你,趕緊跑,離這個世界,離他遠點。”女孩抓住鑰匙,忍著渾身上下拆了骨頭似的疼痛爬起來,向後門爬去,她賭一把,賭她這幾天的那個猜測是真的,賭這次謝馳沒有騙她。

臨走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次謝馳彎了彎眼睛,鋒利的眉眼柔化了許多,這樣看上去,他像一個無害且溫和的少年,甚至能讓人忘記他是個神經病。謝馳能走到今天,這張臉誠然功不可沒。

他逆著光,揚聲道,“其實我沒有那麼討厭你。小采采,保重。”

采采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她少年時第一次見這個人的光景。

小男孩抬起頭時臉上血淚縱橫,她沒什麼猶豫地就朝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