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戾(1 / 1)

“哥哥,你在聽我說嗎?”賀采不滿地皺了皺眉,不滿地看著賀遠枝。

他這才把目光挪回賀采的眼睛,四目相對間,他露出一個溫和包容的笑,“聽到了。你說做親人比做戀人還要親密。”

賀采呆了一下,她的重點當然不是這個,這話她隻是想用來說服賀遠枝,可他這麼一總結好像把她的中心思想完全歪掉了。

“怎麼才叫……比戀人更親密呢?”賀遠枝往前走了一步,神色依舊是溫柔無害的,但是當他的影子完全把她籠罩起來的時候,賀采脊背上莫名地攀上了絲絲縷縷的寒意。

賀遠枝又長高了,她得死命踮腳仰著臉才能看清他,“我是隨便說說,你不要總揪著這句話不放。我說的親密是我們的感情關係,不是彆的,你彆想得太奇怪了。”

賀遠枝的臉背著光,輪廓模糊,五官深陷在陰影裡,隻有聲音格外的清楚,低得讓賀采心一沉,“賀采,我發現有的時候你也挺狠的。”

“什麼?”賀采很少聽到他直接叫她名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茫然了一下。

賀遠枝沒有回應她,而是牽起了賀采的手,他手心冰冰涼涼的,兩人接觸上的一瞬間她打了個激靈,掙了一下,沒能掙開他。

“連牽一下你的手也不可以了嗎?”

賀采安靜了下來,任他抓著手。

賀遠枝牽引著她走到畫室儘頭的畫前,掀開了白布,指著畫問她,“想學畫畫嗎?”

眼前的畫作無論是構圖、上色還是整體的意境都讓她感到無比震撼,她用力地點頭,“嗯,我本來就想周末報班學的。”

“報班?”賀遠枝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臉蛋,“眼前不有個現成的可以教你的人,不要麼?”

他手勁掌控得極好,賀采壓根沒注意到他在乾什麼,眼睛亮亮地看著他,“這是你畫的?哥哥你進步太大了,和以前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她在心裡驕傲又有點嫉妒地想,賀遠枝的確做什麼都有天賦。

“是。”

賀采猶豫了片刻,在這短暫的緘默中她忽然意識到暑假的兩個月似乎讓賀遠枝變得有點陌生了,如果放在以前,這麼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點頭。可是在現下的處境中,她總有一種虧欠了他什麼似的感覺,不好意思輕易應下。

她有些緊張地問,“哥哥需要我做什麼嗎?”

賀遠枝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並沒有再揪著剛才的話題不放,“那倒不用。你還願意理我就行。”

賀采也訕訕地笑,“當然不會。開學前一天我給你發消息你回都不回我,昨天晚上大半夜地和彆的女生一起回來,你這話反過來說才對,怎麼總要怪我似的。”

她自顧自說著,沒看清賀遠枝的突然靠近,直到他熾熱的呼吸噴到她臉上時才堪堪意識到,像隻被驚到的小獸一樣縮了縮腦袋,可惜有點遲,被賀遠枝在臉上蜻蜓點水般的啄了一下。

“以後再也不會了。謝馳不會再出現了。”

“賀遠枝!”賀采彆開臉,捂著被他親過的地方,怒氣衝衝地抿緊了唇,一想到剛才他說的話還是沒忍住問他,“你是說謝馳走了嗎?”

“對。她回美國了。”賀遠枝淡淡地說,他看起來不怎麼想多說這個人。

賀采心裡翻湧起古古怪怪的情緒,她勉強按捺下去,不自在地說,“哥哥長大???,和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但是我生氣的點是你不回我消息。”

這話不是假的,昨晚看到的場景隻是火上澆油,連回複她一句都不願意才是她最不爽的地方。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昨天一直沒拿手機,今早才看到消息。”

“那早上你怎麼沒來找我一起?你是不是根本都不知道我也來一中了,畢竟暑假你也沒搭理過我。”

賀遠枝啼笑皆非,“你的事我知道的或許比你還早。我也知道你選了寄宿。說實話,我聽到你要住宿的時候有點生氣。但是仔細想了想,責任也在我。”

賀采被他一連串的認錯搞得有點臉紅,抓了抓頭發,小聲說,“這不是你的關係,我應該適應一下集體生活了。”她思索了一下,補充道,“真的和你無關,你不要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她話一出口有點後悔,覺得自己的語氣著急得過分了。她尷尬地扯了下嘴角,默默地懟了懟鞋尖。

賀遠枝沒有為難她,拍了拍她的頭,溫聲說,“很晚了,回宿舍吧。有事給我打電話,想回家了我接你。”

賀采支吾了一聲,攥著書包帶的手緊了緊,“嗯。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再見!”

賀遠枝看著她毫無留戀的背影,和煦的笑冷在嘴角,眼神暗沉了下來。他把白布蓋回了畫上,走到門外,微倚著牆,抽出一根煙點上。

他抽煙的姿勢也優雅得驚人,夾煙的指節修長漂亮,眉目隱匿在煙霧裡,不顯山不露水,卻彆有韻致。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賀采離開的方向,輕輕吐了口煙圈。他和賀采長得有點像的眼睛裡彌漫著森然的陰戾和殘忍。

他寶貝的、天真的妹妹,他還願意忍耐,再給她一些時間。

她不願意到地獄裡陪他,那就隻好由他親手把她拉下來了,讓她也嘗嘗被業火炙烤的滋味。

他是怪物,怪物的妹妹是什麼?

他這種肮臟惡毒的人還在泥潭裡,又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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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新的一年裡大家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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