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兜裡都踏馬揣滿了(1 / 1)

韓明測量完15號坐標,隨地坐了下來歇了一會,看向蘇陽:“陽子,你身上有紙沒?肚子有點疼,可能是中午羊肉吃多了。”

蘇陽在身上摸了摸,也沒帶紙,從地上撿起倆石頭,“明哥,湊活湊活得了。”

“那行吧,你先在這歇會。”

“好,我就去附近轉轉,說不定還能再挖兩個。”

蘇陽隨手拎著鏟子朝一邊走去,韓明隨手撿了幾個石頭跳進了石坑裡,隨即傳來一陣連環炮的聲音。

蘇陽捂著鼻子趕緊離開,朝河床中心走了幾步,中間的細流嘩嘩流淌。15號坐標比上麵的位置河麵更寬敞一些,原來裡麵站的都是淘金人,水裡能淘出一些金砂,現在連同淘人也一並株連了。

蘇陽唏噓一聲,沒走多遠,係統就開始響了起來。

“滴滴…滴滴…”

現在沒有了旁人,整個河流就像是自己的礦場,蘇陽可以大大方方的開采,唯一提防的就是韓明他們。

低頭看去,腳下的位置位於細流附近,邊緣還有滲水,不過也比較好挖,就是容易濺一身水。

所以蘇陽放慢了挖掘速度,這一段河床以前出過幾次羊脂玉,說不定還能碰到類似紅皮白肉的石頭。

蘇陽刨了一會後,身上就熱出了汗。這次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出了一塊黑青花籽料,在水裡涮了涮,露出表皮的一層黑色墨跡,跟暈染開來的山水畫一樣,把他放在書房裡,自帶文雅氣質。

但是現在這種料子並不值什麼錢,大概隻有幾十塊,但是在10年後,開始有人玩起了黑青花,身價也逐漸漲了一些。

一塊雞蛋大的黑青花能賣一萬多塊。

不過蘇陽並不打算留到以後打翻身仗,現在能賣錢的都換成錢。

蘇陽心滿意足的揣進兜裡,剛準備拿貨走人,就聽到路邊有人喊道:“那個巴郎子是乾什麼的,彆動!”

蘇陽抬頭看去,兩個騎自行車的人,正猛蹬車輪子趕過來,他們胳膊上帶著紅袖標,應該是附近負責巡邏的人員。

還以為蘇陽他們是來偷采的。

蘇陽打了打身上的泥土,主動朝他們走了過去。

兩個人小跑著來到蘇陽麵前,“好家夥,大白天的偷挖是吧,膽子也忒大了,石頭交公,罰款一百。”

“沒錯,石頭交出來,錢也得拿!”

另一個人上來就要搜身,蘇陽直接豎起鏟子指著那人:“他娘的,乾啥呀這是?我看誰敢碰我一下子。”

那兩人一看蘇陽要來橫的,也是驚了一下,這些天他們騎車子在河床上轉悠,碰見他們的人,都跟貓見老鼠似的,就算逮到了也是又點頭又遞煙的。

工作沒做多少,兜確實鼓起來了。

“哎呦嗬,這是想乾仗啊,媽的,這種巴郎子直接帶回派出所,關兩天就老實了。”

這倆人也是附近村裡的二流子,拿著雞毛當令箭,在附近河床上轉悠,連吃帶拿,吆五喝六的。

這種人蘇陽也不慣著,“娘的,是哪個規定石頭要交公的,再說了罰款也是派出所開條子,你張嘴就來啊?老子懷疑你們中飽私囊,偷吃回扣!”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個子看向胖子:“二哥,私囊是什麼饢?”

胖子也搖搖頭,他也聽不懂,但是後麵那句偷吃回扣是聽懂了,他覺得那個私饢也不是什麼好饢

“你他媽放屁,哪隻眼看見老子吃回扣了?”

“這還用看,回頭去附近村裡一問不就知道了,被你逮過的幾個人,可是都恨的牙癢癢,咱要麼去派出所說理去,偷挖嘛,最多罰一百,你們可就得進局子咯。”

倆人麵麵相覷,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們好不容易混了個紅袖帶的體麵工作,家裡爹娘都已經敲鑼打鼓說祖墳冒青煙了,這進局子是小,就怕脫了他的紅袖章,丟人是大。

察覺不妙,倆人準備找個借口開溜。

還沒張口,蘇陽就亮出了自己證件,他倆也不認識字,但是紅本本上的大紅章子看的清楚。

這不是一般人。

“我是文化局的人,在這裡測繪河床。”

一聽是局裡的人,倆人立刻貓下了腰,從兜裡掏出兩包雪蓮,往蘇陽兜裡揣,八成也是從彆人那裡薅來的。

“大哥,你早說呀,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是瑪麗豔河床巡邏隊的牛老二,這是我弟牛癟三。”

好家夥,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居然能同時培養兩位臥龍鳳雛。

蘇陽擺擺手,將煙給扔了過去:“行了,你倆注意點紀律,這煙你們拿回去,我們文化局的都是文化人。”

“行,大哥你人真好,在這河床上下三十裡,提我名好使,有啥事直接找我。”牛老二剛回頭,就看到坑裡蹲著一個人影,牛癟三直接扔過去一個土坷垃:“哥,這還有個偷挖的!”

“他奶的個比,哪個癟犢子扔的土坷垃,拉屎呢,草!”韓明捂著頭,提著褲子從坑裡出來,看見那倆人就拎著鏟子追過來。

倆人拔腿就朝岸上跑去,但是心裡竊喜:“他媽的,以後咱們在文化局也有人了,起碼咱說出去也有文化了。”

“哥,咱還不知道那人叫啥嘞?”

“叫啥都行,都是咱的爺!”

韓明拉完屎,額頭上起了個包,聽說是附近的二流子,想想也就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回頭去村裡還有他們配合的地方。

隨後,蘇陽扛著東西上了車,朝著下一個坐標點出發。而對麵的巴圖爾就隻能步行過去了。來到下一個地標後,又按照之前的測繪流程進行測量。

“16號坐標,河床寬296米,水平深3.2米。”

“16號坐標,河床退化3米,土質呈沙漠化...”

“16號坐標,石坑密集,百平方平均50個…”

蘇陽一邊記錄,一邊數著裡麵的坑洞,對於河床也是一個數據,可以側麵反應出玉量,以及土質沙漠化程度。

在調整坐標位置和休息的空檔,蘇陽也沒有閒著,則抓住機會就在附近溜達。

韓明眼看著蘇陽在周圍挖坑,跟耗子打洞一樣,也沒在意。

他作為老一輩的挖玉人,心裡清楚這樣根本挖不到玉。年輕人嘛,運氣好出了一次貨後,就容易心浮氣躁,在這個地方挖不到,就趕緊拍拍屁股換新坑。

就跟狗黑子掰棒子一樣,最後還是那兩塊。

“陽子,你撅著屁股不累啊?”

蘇陽彎腰挖著坑,從雙腿中間看過去,“累啊,但是挖到東西就不累了。”

“行,那你慢慢挖著,哈哈...”

一個下午,蘇陽跟在韓明身後記著數據,本身這個活不累。但是來回在河床上溜達,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現在雙腿都已經開始發軟,跟跑了一個全程的馬拉鬆沒什麼區彆。

在接連出了一些貨之後,蘇陽的兩個兜子也已經裝滿了,加在一起得有好幾斤,現在幾乎是在負重前行。

同時還要提防著韓明和巴圖爾,在工作之餘挖出兩塊可以理解是運氣好,但是挖出兩兜子,就算編出花來都說不過去。

蘇陽隻好狠心作罷,看來以後還要找個機會,再好好的挖個痛快。

距離天黑前,蘇陽就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記錄著數據,就算碰到了係統提示,也是咬咬牙放過它,也放過自己。

下午,他們又繼續往下遊走了幾個測繪點,終於在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結束了當天的工作。對麵的巴圖爾扛著儀器走了過來,嘴裡還哼著小曲,衝他們招手:“下班嘛,下班嘛!”。

而蘇陽覺得這一天格外漫長。

三個人都是一身泥,嘴唇也裂開了皮,再伸出舌頭用唾沫撫平,最後無一例外都裂開了口子。

韓明從兜裡取出一塊油膏,是用羊肉搭配植物油提取做的,可以塗在乾裂的地方,睡上一覺就可以合縫。

蘇陽捏了一塊抹在了自己嘴上,抿了幾口,有一股難以訴說的膻味。

“走吧,我們去附近的瑪麗豔村找個住的地方。”韓明扛著儀器走向三輪車,將東西全部放進車鬥子。

巴圖爾打了打身上的泥,錘了錘蘇陽的身子板,“巴郎子可以的嘛,我第一次乾測量的時候,連腿都邁不動了。”

蘇陽苦笑一聲,要說動力,那肯定是兜裡的石頭,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蘇陽艱難的抬起腿,爬上了車鬥子,最後癱軟在車上,一動也不想動。

韓明則坐在車都上,伸腿踩在蘇陽的腿上,來回踩了一會,“這樣可以緩解下肌肉嘛,要不然明天起來的時候肯定疼的要命。”

蘇陽咧嘴笑笑:“放心吧明哥,我會堅持工作的。”

車子一路顛簸,開到了原來的瑪麗豔村,這裡原來居住著三百多戶人家,村口有一個木門牌坊,上麵用紅色的油漆寫著瑪麗豔村。但是現在被風沙吹的,油漆已經脫落了,隻剩下一半的木門。

車子開到裡麵停在了一處空地上,周圍還有一些其他的車子,大多是摩托車,都是往來的玉石販子,到這裡收一些頂級的石料。

現在禁采後,隻賣最近三天的規矩也已經沒有了,隻要你有好料子,就可以在這裡擺攤。

韓明以前就住在這裡,對村子很熟悉,帶著他們拐進了一個小廣場,廣場上已經有十幾個攤位,沿著廣場鋪了一圈,還有很多人陸續從村口趕來,手裡都提拎著皮包。

韓明先是帶著他們來到以前居住的家裡,屋裡除了有一些落灰,倒也是整潔。隻是火炕已經塌陷了,燒不了火。在這種天氣下不燒炕,夜裡會很難熬。

他們隻能去村裡的一個大車店裡。

三個人開了一個房間,一共十五塊錢,蘇陽搶著把錢先付了。屋裡有一張大炕,有幾床縫著補丁的被子,外麵爐子上燒著熱水。要想吃飯的話,隻能吃自己身上帶的,也可以出去左拐,那邊有幾個賣燒肉的攤位。

其他的也比較簡陋,因為本來就是供人臨時落腳的地。

他們住進去後,先是打了一盆熱水,累了一天了,沒有什麼比泡個腳更舒坦的了。

蘇陽脫掉鞋,一股味直竄腦門,腳上已經磨出了一個水泡,本來走路的時候不疼,但是剛歇下就疼的直咧嘴。

“他娘的,啥時候受過這種罪!”

韓明在一旁泡著腳,咯咯發笑,“巴郎子,知道這工作沒人乾了吧,回頭我給你直接用針挑了,再抹上一點羊油,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