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救命之恩湧泉相報(1 / 1)

蘇陽回到家裡,張軍沒過多久就端著碗走了過來,說上午來了兩趟,看人不在家,就沒去北大窯。

“陽子,現在人也找的差不多了,按照你的意思,在原來的基礎上多找了五個人,現在一共十六個人,這是名單你看下。”

張軍從兜裡掏出一張鋪平的煙紙盒子,上麵用鉛筆寫著兩排名字。

蘇陽看也沒看,就對折一疊放進了兜裡:“張叔,你找的人我還不放心吧,你看人比我準多了。”

“那是。”張軍笑了笑:“年紀大了,也就這點好處了,不過你放心,這些人都比較有經驗,經驗不夠隻要認學,乾起來也不難。”

“隻要不偷奸耍滑,經驗可以學嘛,謝謝張叔了。”

“一個村的客氣啥。”

張軍最近這段時間也是洋洋得意,去鄉裡開會的時候,被鄉長著重表揚了一番,現在大城市都在搞市場經濟,農村也需要帶頭嘛,現在整個洛甫鄉不能全依靠石料子,要發展其他農業經濟,爭取把農民生活水平提上去。

喬木村雖然是外來村,但是現在又是包河床,又是乾鑒定的,大家夥有了收入心裡高興。張軍也是謙虛的回應,都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嘛,這不就對了嘛。

“對了陽子,鄉裡嘛,最近也要搞農村自由經濟了,要推選鄉鎮亞克西青年了,我嘛,就把你給報上去了。”

蘇陽感覺有些受不起,其實也沒乾什麼事,就是想多賺點錢而已,“害~張叔就不要給我貼金了,我哪是什麼亞克西嘛。”

“巴郎子,謙虛個啥嘛,這成不成還不一定呢,行了,我先回去了。”

張軍走後,聽著“亞克西青年”這話,心裡還熱熱的。亞克西就是最優秀最棒的意思,大概就相當於後世的傑出青年吧。

蘇陽來到陳大明超市,跟古麗打了個電話,兩個人經過上回的親密接觸,感覺關係更近了一步,說起話來也沒那麼小心翼翼了。

偶爾開幾個葷段子,古麗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嬌嗔。蘇陽磕著瓜子,靠在櫃台上,跟古麗膩歪了半個小時。

這才想起了正事。

“對了古麗,那個申請文化局開證明的事,你爸有沒有說進展。”

古麗也是被愛情衝昏了腦子,剛想起來:“對了蘇陽,阿塔找人已經問過了,局裡也沒有開鑒定機構的先例,說先讓協會給開個證明,然後拿到局裡審批,最後你再去工商局注冊個名字就可以了。”

前麵的都好理解,畢竟鑒定機構是文化局賦予的權利,協會相當於是一個擔保單位,不過到工商局注冊就有點想不通了,這一來二去的,最起碼要拖到年後了。

後來蘇陽想了想,大概就是責任劃分吧,機構作為獨立單位運營,以後出了什麼問題,就跟文化局沒有關係,頂多是個監管不力。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歸是要有點勇氣的,等蘇陽把機構建立起來,賺了錢,那後續就有很多人跟風了。

“行吧,反正現在也不是很急,先把這一批料子給做了就行了。後續再去局裡蓋章,去工商局注冊個名字就行了。”

“蘇陽,阿塔會幫你問問的。”

“古麗,替我謝謝你爸,我先掛了,等過兩天我去買部電話,再跟你好好聊。”

“好,那你先去忙吧。”

掛完電話,蘇陽扔下了五塊錢,現在短途一毛二,長途三毛,順便從櫃台上拿了一盒宏圖,“大明,拿盒宏圖總行吧?”

“行行行,你說你一大老板,天天跑我這小賣部占便宜。”

陳大明在屋裡搓著衣服,一副怨婦樣。

蘇陽得意的回到家裡,把雀鷹從箱子裡拿出來,在屋裡放飛,又用食物引過來,現在經過幾天的練習,兩個小家夥已經開始認主了。每次拋出去,在屋裡環繞一圈,就會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來再養個把月,就能帶出去溜鷹了,順便抓幾隻兔子。

清閒下來之後,蘇陽翻起了買來的武俠書《一劍平江湖》,一連看了幾章,外麵響起了蘇老娘喊吃飯的聲音。

哈孜克不多時也回到家裡,弄得全身都是泥。

“陽哥,水井打出水了,把管子也續進去了,接上井頭就可以用了。”

“行啊哈孜,沒想到跟著老漢打了一遍就學會了,以後你是餓不死了。”蘇陽得意的打趣道:“快去屋裡換身衣服吃飯。”

“嘿嘿,我這還差的遠呢。”

今天做的是魚湯,把劉小成送的那條厚唇子給殺了,燉的魚湯發白,聞起來很鮮香,哈孜克泡了滿滿一碗饢餅,吃的肚子飽飽的。

下午,蘇陽找了一塊木板,在上麵用毛筆寫下了幾個大字。

“喬木村玉石鑒定所”。

“陽哥,以後北大窯就要改名了,咱以後就叫這個了?”哈孜克看著這些字,已經能念出來了,看來這些天跟著劉小成也沒少識字。

“以後改名叫鑒定所,正兒八經的工作,絕對比工廠的待遇好,主要離家也近,都拖家帶口的,方便照顧老人小孩。”

蘇陽拿起刻刀,在上麵一筆一劃的刻了起來,並用紅色的油漆給描了一個邊,這就顯得氣派多了。

“等工商局注冊個名字,咱這就是生意了。”蘇陽一樂,“把這個掛在北大窯大門口。”

“嘿嘿,我去掛。”

哈孜克拿著板子掛在了北大窯前麵的大鐵門上,左右看了看,很周正。蘇陽又掛上了一塊紅布,等料子來的時候,到時候再辦一個簡單的開工揭幕儀式,讓大家心裡也有個歸屬感。

忙完之後,天已經黑了。

這兩天蘇陽跟哈孜克住在窯洞裡攢攢人氣,裡麵放了一掛鞭,驅驅邪。雖然不信這個,但是心裡踏實。

一連收拾兩三天,裡裡外外都已經收拾完備,有些脫落的磚頭,也已經用水泥灰給鉗上。等開春了,把裡麵再刷一層大白,就相當不錯了。

今天一早,太陽就升了起來,雪已經有融化跡象,地上濕漉漉的,走兩步踩一腳泥,隻能踩在磚頭上刮,甩的到處都是泥巴。

蘇陽從北大窯回到家裡。

遠遠看到門口停了一輛熟悉的小轎車,一段時間沒見,感覺車門都快掉下來了。

“陽子回來了,我這等了半晌,正準備去北大窯找你呢。”二姨薑翠萍熱情的走了出來,“聽盛子說,你們也要回老家看看,這不來商量商量咋回嘛。”

蘇陽用壓水井壓了半盆水,擼起袖子,洗了把臉,感覺冰冰涼。

“行啊二姨,你說咋回就咋回唄。”

薑翠萍笑著,指了指井台上的半袋梨,“嘗嘗我做的凍梨,這個天在屋裡吃正好,補補水。”

“行,謝謝二姨。”蘇陽取了一顆在水裡涮了涮,跟冰疙瘩一樣。

“對了,聽你媽說你去包河床了,咋樣啊,賠多少啊?那三級河床雖說不出貨,但咱們也不能往裡搭太多,你爹媽掙錢都不容易。”

蘇陽笑了笑:“不多,也就往裡搭了四萬。”

“啥,四萬?”薑翠萍愣住了,“陽子,你是真會敗家啊,前幾天剛聽說你掙點錢,我還跟盛子說向你學習呢,你這又搭進去了,你這孩子真的是…你讓二姨咋說啥好!”

“二姨,那都是我前段時間挖玉挖的,不過也賠不了本,上個星期就出了幾千的貨,等過完年開春了,一個月就能回本了,剩下的都是賺的。”

蘇陽洗完臉,屋裡找塊毛巾擦了擦,在臉上抹了一點雪膏,白白淨淨的,人也精神不少。

薑翠萍臉上卻一陣黑線。

“哦哦...是嗎?那挺好,挺好的。”薑翠萍看了眼蘇老娘:“大姐,你說以前咋沒看出陽子是這塊料呢,現在你說,挖玉挖出息了。”

蘇老娘在屋裡做著飯,高興的合不攏嘴,“這都是菩薩保佑!”

蘇陽來到廚屋,幫忙添柴,鍋裡燉著小雞兒,散發著陣陣香氣,鍋台上還有洗乾淨的乾菇和菌子,八成又是薑翠萍嘴巴饞了,糟踐自家的雞鴨鵝。

薑翠萍回過神來,“對了陽子,今年跟你姨夫,還有盛子,我們準備開小車回老家。但是那小車座位少,還有老多行李,也帶不了那麼多人,你說咋弄?”

薑翠萍那小心思,蘇陽再清楚不過了,看著自己沒有小車。到時候回到老家,好嘚瑟一下。

“那我們就坐火車唄,到時候我提前幾天去車站買票,過年回山東的人不多,應該不難買。”

“那也隻能這樣了,等下年把秋梨收了,讓你姨夫買個新車,七座的,以後咱們都能一起回了。”蔣翠萍笑著,走到廚屋,把菌子倒在了鍋裡:“大姐,你說你洗這麼多菌子乾嘛,多了吃不完。”

蘇陽收拾好自己,抽了一根蘇老漢卷的莫合煙,站在院子裡,離的老遠就聽到外麵有敲鑼打鼓的聲音。

這種聲一般都是唱大戲的下鄉宣傳,還有就是玩把戲的,就是雜技,噴火扭脖子斷胳膊的那種江湖老手藝。晚上要在村裡紮場子表演,等明天早晨去家裡拾破爛,到時候你也沒有理由拒絕人家。

聞著聲音,大家紛紛走出門口,往外看去,從村口走來十幾個人的隊伍,前麵兩個人打著金擦,後麵兩個人吹著嗩呐。

好不熱鬨。

“陽子,晚上是不是有玩把戲的,你去看看。”蘇老漢在屋裡傳來一道聲音。

“行。”蘇陽站在門口,“好像不是。”

正納悶的時候,那十幾個人便朝著自家方向而來,村裡的人沿途越聚越多,大人小孩老人都跟了過來。

最後停在了蘇陽家門口的小路上,哈孜克從人群裡跑過來,叫喚道:“陽哥陽哥,人家敲鑼打鼓是來謝你的。”

蘇陽一愣,“謝我?謝我啥?”

“前幾天你不是在河床上救了個人嘛,那人是大老板,現在人家來謝咱的!”哈孜克指著後麵那輛車,“車上有一頭大肥豬,一頭大肥羊,還有十條大鯉子,可氣派了。”

不提這茬蘇陽都快忘記了,這下趕快出了門,就看到對麵走來一位身穿皮草皮靴的中年男人,那天晚上沒看清,現在看起來,滿身貴氣。

“救命恩人!”

那人上前握住蘇陽的手,直接就給跪下了。蘇陽有些受寵若驚,趕忙扶起來,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一套。

那人大手一揮,嗩呐吹的更響,震耳欲聾的,有一個二十左右的巴郎子,應該是中年男人的兒子,撕開瓜子糖塊給周圍的大人小孩分彆抓了一把。

緊接著,豬羊魚就被高高的抬了起來,送到了蘇陽家裡。

蘇陽拉住了這些人:“老哥,我上次就是舉手之勞,不圖什麼,這些東西你們都帶回去吧。”

“不行,救命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我們山東人個個都是梁山好漢,最在乎的就是情義。”

提起這個,蘇老漢從屋裡出來,說起來也算是老鄉。熱情的招呼著他們進了院子,蘇老娘給他們一人倒上一碗水。

這中年男人叫牛國平,確實是個富商,在全國各地有幾十家玉石店,剛到和田談生意,就被人迷了道。前幾天跟人喝酒,灌醉之後被翻了包,隨後扔到了堤壩上。

要不是蘇陽救了一命,就直接凍死在外麵了。

“對了,恩人,你們是不是在那邊挖玉啊,要是有貨的話可以賣給我,我高價收。”

說起這話,六子插了一嘴:“有啊有啊,就那天晚上剛挖的,你給看看這值多少錢?”

六子從兜裡掏出那塊紅沁糖玉,牛國平接過來看了看,顏色很漂亮,就是個頭小了一些,他思索了一會說道:“這塊八十可以看到的。”

六子聞言一喜,正準備成交,被蘇陽伸手打斷了。

“不行,給高了,不要因為我們救了你就給我們抬價,這一碼是一碼,咱不占那便宜。”

“那行嘛,五十。”

“這個價合適,六子,你賣不賣?”

“賣賣賣!”六子幽怨的瞪了一眼蘇陽。

劉小成他們也拿出了自己的料子,給牛國平看了看,雖然都稍微加了點價,但是不過分的情況下,也都欣然接受了。

最後蘇陽從床底下拉出一箱子貨,搬到了院子裡,打開箱子,這一堆料子,最起碼也有二三十塊。

好貨都讓蘇陽賣掉了,剩下的這堆料子比較雜亂,但個個都能賣上價錢。

“臥槽,陽子你居然還藏著這麼多料子。”

“我記得河床上也沒出這麼多貨啊,這都是啥時候挖的啊?”

蔣翠萍看著小半筐的料子,就跟白花花的銀子一樣,惹人垂涎。

除了河床的碎料子,還有以前留下的,七七八八加起來有五六公斤。

“牛哥,你給看看,是多少就多少。”

牛國平彎腰打燈看了看,簡單的做了一下分類,有些好的料子要按個賣,一石一價,其他的就可以聚堆稱重了。

雜七雜八算下來,牛國平伸出亮個手指,“兩千塊,恩人您看成嘛?”

蘇陽點點頭,咧嘴一笑:“哎呀牛哥,彆叫我什麼恩人,叫我陽子就行,這價格我看合適,符合市場價就行。”

“行的嘛。”牛國平跟自己兒子招招手:“小果,把料子都收起來吧。”

牛國平當著大家的麵,從皮包裡數了二十張票子,遞到了蘇陽手裡。

這一個個大眼珠子看著,如狼似虎的,比二嬸子看見老爺們還眼饞。

他們在院子裡說著話,蔣翠萍跟蘇老娘在廚屋裡忙活,看著案板上那一整頭的大肥肉,大肥羊,還有十條紅鯉子,心裡跟貓抓一樣。

“大姐,你說咱們過幾天都要回去了,這豬不得放壞了啊。”

蘇老娘笑了笑:“沒事,切成塊給醃上,再晾在屋裡頭,壞不了。”

蔣翠萍撇了撇嘴,自討沒趣,坐再鍋台旁烤火。

牛國平聽說他們過幾天也要回老家,就直接說派個專車來接他們,蘇陽再三推辭,但是盛情難卻,也就應下了。

鍋裡的雞肉也剛燉好,蘇陽留他們在家裡吃個便飯,牛國平轉身就要走,蘇老娘拎著大鯉子就開始讓禮。

“那誰,你把這禮都帶上,太多了俺不能要,快過年了恁留著走親戚。”回頭看向蘇陽:“陽子,把把那屋裡的肉給人家帶上。”

農村人的讓禮環節,不管多少年,還是保留著最純粹的禮節,沒轍。

人家壓根就沒想著往回帶,嗩呐吹吹打打的,小跑著就趕緊走了。蘇老娘歎了口氣:“你說這,都給留下了,咱吃也吃不完啊。”

六子直接湊過來:“陽子,要說這救人,也有我的份吧,要不是我開車拉回來,還救不了他呢。”

“六子,你他媽還說呢,來的時候不是也收了人家車費,還是陽子墊上的,現在你好意思要禮了。”

“就是,六子咱要點臉也行。”

二嬸子和劉小成不服氣的懟了兩句,六子低著頭,早知道是個有錢的大老板,自己背也給背回來了。

蘇陽倒是無所謂,“救人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大家夥都幫忙了,都有份。”

說著,蘇陽回屋拿起菜刀,砍下了一個羊腿,遞給二嬸子:“二嬸子,你也出力了,這腿是你的。”

二嬸子慌忙接了過來,樂得合不攏嘴:“還是陽子有良心啊。”

“小成哥,這條腿是你的,你幫忙抬人出了力氣。”

“二虎子,這是你的。”

“狗蛋,這是你的。”

“六子,你也有份。”

“二姨?”

“在呢。”蔣翠萍立刻應了一聲。

“咱舀碗吃飯吧。”

蔣翠萍一臉黑線,笑容愣住了,撇了撇嘴,“誰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