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蘇陽醒來看著被窩裡的身影,胳膊被熱巴嫂子死死的摟在懷裡,一晚上都快掐出印了。
昨天忙活了大半夜,也沒睡幾個小時,但也不怎麼困,蘇陽小心的抽回胳膊,準備起床。
熱巴嫂子從被窩掏出腦袋,露出一張殘韻而又紅撲的臉蛋,又將胳膊摟在胸前最軟乎的地方,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嫂子,該起床了,等會上工的就要來了....”
“嗯...我知道了。”
熱巴睡眼惺忪的應了一聲,發現嗓子有些啞了。
隨即翻身趴在蘇陽身上又膩歪了一會,這才不舍得起來。
熱巴嫂子穿上衣服來到外邊漱口洗臉,又幫蘇陽打好水,拿好毛巾,蘇陽在背後看著熱巴嫂子的身影,感覺跟新過門的媳婦兒一樣。
年齡大的女人就是會疼人。
“陽子,我去給你做個早飯。”
隨後熱巴嫂子掛上圍裙來到火灶這裡,簡單衝泡了一碗雞蛋湯。
“陽子,你多喝點,補補身子。”
“謝謝嫂子。”
蘇陽接過雞蛋湯吹著碗邊,喝的身上暖烘烘的。
吃過飯沒多久,北大窯就陸續來人了。
二嬸子來到北大窯,看到鍋灶旁已經有人忙活了,笑著打了聲招呼。
“熱巴,今兒咋來這麼早呢,吃了嗎?”
熱巴嫂子抬頭笑笑:“吃過了,今天起的早就過來了。”
“真勤快啊!”二嬸子來到鍋灶,看了眼水盆裡泡的青菜,“對了,你嗓子咋回事,怎麼啞了呢?”
“啊?可能是上火了。”熱巴嫂子咬了咬嘴唇,低頭應了一聲。
“小成呢,咋沒看到他人嘞?”
“他...還在家裡收拾,一會就過來了。”
二嬸子來到窯裡,帶上手套,開始數數了,每天早晨各組的組長都得檢查工作,順便安排今天的活。
蘇陽此時正在北大窯的屋頂上閒逛,謀劃著怎麼粉刷裝修。
準備把外立麵也刷上大白,寫上大大的標語,也就像那回事了。
眺目望去,地裡的晨霧還未散儘,白氣朦朧的一片,西北的早晨還有幾分清冷,蘇陽裹著大衣準備下來。
拖拉機突突的轟鳴聲,忽然碾碎了村口的寂靜。
送貨的師傅已經將水泥沙子運了過來,老鄭帶著十幾個人也騎著車子陸續趕來,瓦刀彆在車尾上,停好車子跟蘇陽商量著怎麼開工。
“陽子,你說說想怎麼乾,62年建窯的時候,我才二十郎當歲,那會我就跟著和泥搬磚,一晃都多少年過去了,沒想到又到我手上了,你彆說,還挺有緣分的哈。”
蘇陽從屋裡拿出一條煙,按照規矩,給大家一人發了一盒。
“鄭叔,我準備把裡麵刷上水泥,掉磚的地方再加固一下,外麵再刮成白石灰,你看咋樣?”
老鄭抽著煙,眯眼瞅了瞅:“哎呦,這外立麵刷一圈,可得七八百個平方嘛。”
“沒事,往好看了整就行,先從東半拉開始,等這邊弄好了,再把工作間倒騰過去,這樣兩不耽誤。”
“行,沒問題。”
隨後老鄭就安排大家開始乾活,搭架子,和泥,忙的井然有序。
沒多久,還有一車白石灰給送了過來。
一大早,村裡的小孩看到有白石灰,就興衝衝的跟著拖拉機跑了過來,每個人都從家裡帶來了一個生雞蛋。
“西懶,啥時候燒灰啊,等著烤雞蛋呢。”
“就是,我還給你帶了一個,你看...”
幾個小孩跟在蘇陽身後,愣是鬨著要燒石灰。
這對於小孩來說,是一個比較好玩的事情,生石灰剛運過來的時候是石頭狀,扒開石灰,中間掏空,澆上水就會發生化學反應。
隨即產生大量的熱量,大家就會把雞蛋用泥巴裹上,外麵再綁兩層樹葉子,拴上繩子就跟釣魚一樣。
將雞蛋放在生石灰裡,過一會,雞蛋就會熟了。
“大家往後站站,這就開始燒了。”
蘇陽將一群小孩往後趕了趕,雖說好玩,但是生灰碰到皮膚也挺燙人。
“老鄭,先把這生石灰給燒了吧,不然這些孩子呆在這,咱可開不了工啊。”
“行,我這就攤開澆水。”
隨後,壓水井開始壓水,大家一盆一盆的往生石灰上麵澆。
沒多久,就冒出了濃烈的白煙,小孩也開始將自己的雞蛋丟進石灰裡,高興的提溜著繩子,時不時提上來看看。
澆完石灰,老鄭他們就開始和泥了,先從另一麵的空窯開始乾起,水泥摻上沙子打底,在外立麵先糊上一層,方便後麵掛白灰。
哈孜克興衝衝的也跑了過來,跟著和泥,乾起來十分起勁。
“陽哥,咱下午還去林場放羊嗎?”
“放啊,這邊有鄭叔,咱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行,我準備帶幾個紅芋,咱們烤著吃,嘿嘿。”
哈孜克還跟個小孩似的,要是把這憨小子介紹給人家,是不是害了人家。
“哈孜,你現在跟小成哥學文化學的咋樣了?”
哈孜克咧嘴一笑,放下鐵鍁拍著胸脯:“放心吧陽哥,認的不老少了,百八十個肯定有了。”
“行,那我考考你。”
蘇陽拿出小棍在地上寫了幾個字,哈孜克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倒是讓他給蒙對了。
“哈孜,再加把勁,再跟著小成哥學學算賬,到時候多賺點錢,我給你說個媳婦。”
哈孜克憨憨一笑,“好啊陽哥,我要大明嫂子那樣的,大明嫂子好看,嘿嘿。”
“你個憨貨,你想的倒是挺美啊。”蘇陽伸手扒拉了一下哈孜克的後腦勺。
陳大明在一旁聽得樂嗬起來了,沒想到自家那個凶婆娘,倒還是彆人眼裡的香餑餑了。
“哈孜,你要是有武鬆的本事,我就讓給你。”
二嬸子撇撇嘴:“咋滴大明,你的意思是你是武鬆唄?”
“那可不是嘛,沒有那打虎勁,不過那景陽岡。”
“你可拉倒吧,我看是老虎騎武鬆還差不多,哈哈哈。”
正說著,劉小成從外麵悠悠的走了過來,看的出來心情不太對勁,二嬸子眼尖,一大早來的時候就看到熱巴嫂子在做飯了。
興許是小兩口鬨彆扭呢,也沒有在意。
但過了一會,就緩過來了,劉小成來到外麵跟蘇陽哈孜克一起幫忙和泥,有說有笑的。
這時,外麵的水泥路上傳來一陣轟鳴的聲音。
迎風開過來一輛東方紅拖拉機。
蘇陽站在坡上,看著那輛滿載行李和人影的車鬥,七八個腦袋像風中蘆葦般搖晃。
“陽哥,這是大學生來了吧?”哈孜克踮著腳問道。
“看著細皮嫩肉的,興許是大學生吧。”劉小成放下水泥兜子,瞅了一眼。
一聽說大學生來了,北大窯的工人也聞聲走了出來,準備看個新鮮。
隨即,拖拉機停在北大窯門口,張軍從車上下來,招呼著車上的幾個年輕人下來。
一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看上去二十出頭,年輕氣盛。
“大家都下車吧,咱們到地方了。”
大家下了車,背著背包,好奇的打量著北大窯,眼神閃過一抹落寞,興許是有些失望了。
“巴郎子,這就是咱們喬木村的玉石鑒定所,大家彆看地方破,但咱們可是全國第一家鑒定所啊。”
張軍得意的跟大家介紹道,來到蘇陽麵前:“這位蘇陽同誌就是咱們鑒定所的負責人,你們不是一路上憋了很多問題嘛,現在可以問了。”
那些大學生們打量著蘇陽的模樣,看樣子跟自己也差不多大,開始低聲嘀咕起來。
“好年輕啊,這是真的假的啊?”
“感覺跟我們差不多,村長不會唬咱們吧。”
其中有一位紮著雙馬尾的姑娘,臉上洋溢著笑容,認出了蘇陽:“對,就是他,我在報紙上看過他照片,他還是最年輕的玉雕大師呢,作品品還入選了大會堂呢!”
這些大學生們平時學習玉石技藝,對於雕刻這方麵也有所了解。經這麼一提醒,大家夥反應過來,確實在報紙上見過!
“哇塞,你就是蘇陽大師?”其他幾位大學生頓時露出驚訝的嘴巴。
“天呐,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嘛!”
“蘇陽大師,你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也是學玉雕的,我叫方倩。”雙馬尾姑娘激動的伸出手,跟蘇陽握了下手,滿臉的開心。
其他人也紛紛伸手握了一下。
就跟明星見麵會似的。
蘇陽看著他們一個個青春勃發的樣子,也是羨慕了。
“陽子,這些大學生們就交給你了,你給安排安排,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就先回去了。”
“沒問題張叔。”
隨後蘇陽帶著他們跟北大窯的工人們打了個招呼。
“這位叫劉小成,是咱們鑒定所管事的,這位是負責一組的二嬸子,這個傻大個是二組的二虎,你們以後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問他們。”
二嬸子他們笑笑打聲招呼,握了握手,搞得還挺正式的。
“另外,你們就先窯裡對付幾天,現在正在粉刷窯麵,有點亂,但是你們住的地方已經收拾好了,農村反正就這條件,吃飯呢就跟大夥一塊吃,你們也彆嫌疑。”
幾名大學生四處看了一眼,高興的點點頭:“放心吧,蘇陽大師,我們來就是學東西的,不怕吃苦。”
方倩開朗的笑笑:“大家都把行李搬到窯裡吧。”
蘇陽拍了拍哈孜克的肩膀:“哈孜,你也去幫幫忙。”
收拾好住的地方,蘇陽便帶著他們四處逛逛,這些大學生都是來自京城的學校,除了方倩的玉雕專業外,還有珠寶設計,玉石鑒定等專業。
一路上他們跟在蘇陽身旁問東問西。
“蘇陽大師,請問你是幾歲開始學玉雕的,是童子功嗎?”
“蘇陽大師,你怎麼想到要成立鑒定所呢?”
“蘇陽大師,你以前也在河床上挖玉嗎?”
“蘇陽大師,你結婚了嗎?”
蘇陽對於這些問題,也是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番。
隨後看向大家,“大家就不要叫我什麼大師了,我比你們大不了多少,就叫我陽哥好了。”
“嗯,陽哥。”方倩爽朗的叫了一聲。
中午吃飯的時候,加上老鄭的水泥匠,滿滿當當的幾十口子人。
看起來格外熱鬨。
幸好今天熱巴嫂子來了一個新幫手,村裡的李寡婦,三十多歲,手腳勤快,男人當年上山被哈熊撲死了,自己守了幾年的寡。
雖然是寡婦,但是在村裡也是香餑餑。
誰讓人家屁股跟磨盤似的,走路都能把老爺們的眼珠子給拽走。
平時那些閒人,端著碗沒事就往人家家門口坐,等著獻殷勤。
眼下,跟著熱巴一起下廚,有了基本工資,生活也算有了著落。
兩個人忙活起做飯的事,也快了很多,一個人盛飯,一個人打雜,兩個女人膩在一起什麼都能聊,北大窯的男人都聊了個遍,尤其是那李寡婦,那是對村裡的老爺們如數家珍。
“熱巴嫂子,你跟我小成哥你倆咋樣,合適不?”
李寡婦冷不丁的問上一嘴,熱巴嫂子一愣,“什麼合適不?”。
“嫂子跟我就彆藏著掖著了,你們結婚那麼多年都沒動靜,是不是我小成哥不趕趟啊...”
“沒有沒有,趕緊盛飯。”
下午的時候,幾名大學生在屋裡跟大家學習,二嬸子他們不懂理論知識,但是鑒定起來,那是手拿把掐。
大家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的玉料子,平時在學校翻來覆去就那幾塊標本,早就早就透了。
現在才知道,學校和實踐那是兩碼事。
大家學的很認真,有問題就問,二嬸子他們也很樂意解答。
蘇陽和哈孜克,下午的時候去了林場。
哈孜克趕著羊群,蘇陽回到家裡背上了五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要是碰到什麼野物,也能順便改善生活。
現在這個季節,村裡人放羊的多了,大家趕著自家幾頭羊,往林場裡一拴,等吃飽了再牽回家。
春天的林場有不少好東西,除了有一些菌子之外,還有很多黨參和鎖陽。這是一種藥材,巴紮上都有人收,尤其是鎖陽,曬乾的五塊錢一公斤。
也有些人,不惜冒著險前往林場的白堿地裡挖鎖陽,收拾乾淨後去藥店賣。
但是白堿地位於林場的一側,需要穿過一段林場,那地方的土地冒堿,太陽光下白晃晃的,跟蓋了一層雪似的,跟葉爾羌的戈壁灘差不多。
那裡沒有高大的胡楊木,有一些蘆葦子,最多的就是蓬蓬草,在春天是綠油油的一大團,由於四麵有林場擋風,那邊有很多鳥都在裡麵孵窩。
“陽哥,咱們往哪走?”
“去白堿地看看,那邊蓬蓬草多,打幾隻大頭雀也好。”
“行,大頭雀最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