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花雞心裡湧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他們在李明眼裡,恐怕連棋子都算不上,隻是隨時可以犧牲的炮灰。
“那我們就一直躲在老街?”
“看情況。”楊鳴深吸一口氣,“我現在還不確定李明到底想乾什麼。”
他開始分析起來:“你被馮斌有找麻煩,他就把周軍的行程告訴了我,還暗示我去做掉周軍……緊接著周軍沒有出現,顯然是事先得到了消息……”
楊鳴閉上眼睛,試圖站在李明的角度思考。
片刻後,他猛地睜開眼睛:“我明白了!李明是想挑起周軍和瀚海的矛盾!”
“什麼意思?”花雞一臉困惑。
“如果我沒猜錯,他和周軍私下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次周軍遇襲,肯定會有所行動。想要驗證我的猜測是否正確,就看接下來納市的動靜。”
“李明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楊鳴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你知道什麼叫坐收漁翁之利嗎?現在張誌強和李明都不在納市,如果周軍這時候對瀚海動手,會不會把張誌強逼回來?”
“你的意思是,他想把強哥逼回來?”花雞眉頭緊鎖。
“不僅如此。”楊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們能提前埋伏周軍,李明為什麼就不能提前埋伏張誌強?他想要的是瀚海的控製權,甚至包括邁紮央的賭場。”
“我日!”花雞一時語塞,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楊鳴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暮色。
他在心裡暗自懊悔,當初偷聽到朱波和吳芳的對話時,就應該想到這一層。
不過那時候信息太少,想要推測出這麼多確實很難。
夜色漸濃,皮卡車的車燈在蜿蜒的公路上投下兩道明亮的光束,仿佛要刺破前方的黑暗。
但對楊鳴和花雞來說,未來的路究竟會通向何方,卻是一片迷茫。
……
接下來的幾天,楊鳴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聯係納市的手下。
但每次拿起手機,他都會想到李明,最終還是放棄了。
在這種時候,他實在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最後,他隻能撥通了沈沫的號碼。
“店裡生意怎麼樣?”楊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自然。
“你怎麼才給我打電話?”沈沫的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和一絲責怪,“在那邊還習慣嗎?”
楊鳴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這邊出了點事,我恐怕一時半會回不去。”
“出什麼事了?”沈沫的語氣瞬間緊張起來。
楊鳴沉默了幾秒,斟酌著措辭:“如果有人問起你,關於我的事,你就說你已經和我分手了,不清楚我的情況。”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沈沫的聲音微微發顫。
“你先彆問這麼多,就按照我說的做。”楊鳴深吸一口氣,“另外,接下來一段時間,你要幫我留意瀚海的動向。如果打聽不到,就去找老八,但不要說是我讓你問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沈沫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但她隻是輕聲說:“我明白了。那你現在沒事吧?”
“你放心,我沒事。”楊鳴的聲音溫柔了幾分,“一會你有空去銀行給我彙點錢,我待會把卡號發給你。這是我的新號碼,有什麼消息就打這個電話,知道嗎?”
“好。”
楊鳴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花雞和我在一起。你幫我告訴孫巧,讓她彆擔心。”
“好。”沈沫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楊鳴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行了,我先掛了。沒什麼要緊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楊鳴……”沈沫突然叫住他,聲音裡帶著濃濃的不舍,“你……照顧好自己。”
“嗯。”
掛斷電話,楊鳴重重地跌坐在破舊的塑料椅子上。
椅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花雞靠在一張掉漆的實木床頭,問道:“怎麼說?”
“我已經和小沫說好了,有消息她會通知我。”楊鳴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想找口香糖,卻發現空空如也。
花雞長歎一口氣,雙手抱頭望著窗外陰鬱的天空。
濃重的烏雲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塌下來:“也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回去……”
“放心,肯定能回去。”楊鳴扯出一個笑容,“彆想太多,我出去轉轉,想辦法弄張銀行卡。你待在這裡彆亂跑。”
花雞默默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楊鳴戴上鴨舌帽,走出這間簡陋的出租屋。
樓道裡昏暗潮濕,牆皮剝落,散發著一股發黴的氣味。
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但現在,他們除了等待,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