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的燒烤攤上,楊鳴簡單講述了自己來到滇南後的經曆。
他的語氣平淡,像在敘述彆人的故事,但阿軍聽得出其中的曲折。
短短一年多,能在這片地界站穩腳跟的人能有幾個,更彆說像楊鳴這樣闖出一番名堂。
炭火的光芒映在兩人臉上,明明滅滅。
楊鳴端起麵前的啤酒喝了一口,說:“這次來瑞市,主要是幫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阿軍沒有接話,默默拿起一串滋滋冒油的羊肉,咬在嘴裡卻感覺不到半點滋味。
他不願意直視楊鳴的眼睛,心裡五味雜陳。
一年多前,楊鳴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要不是自己一時心軟放他走,這人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可如今,兩人的位置卻調轉過來。
剛才要不是楊鳴,自己恐怕已經被陶群的人做掉了。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渾身不自在,心裡憋著一股說不出的氣。
楊鳴敏銳地察覺到了阿軍的心思,打破沉默問道:“你怎麼會給癩子做事?”
阿軍嚼完嘴裡的羊肉,抹了抹嘴說:“早些年癩子去江城出過一批貨,那時候就認識了。後來我有兩個兄弟在外麵惹了事,也是投奔他逃過來的。當初讓你來滇南找的人,就是癩子。”
聽到這話,楊鳴恍然大悟。
他想起自己剛到瑞市時,曾經給那個號碼打過好幾次電話,卻始終沒人接聽。
現在想來,自己還算幸運,如果真聯係上了癩子,可能就沒機會進入瀚海,更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到了這邊後,一直在幫他做事?”楊鳴問。
“嗯。”阿軍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啤酒瓶。
“那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阿軍沉默片刻,望著遠處街邊昏黃的路燈說:“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唄。先搞點錢,等過個一兩年,找機會殺回去。”
“那你想不想過來幫我做事?”楊鳴突然拋出這句話。
阿軍愣住了,手裡的串簽一時不知該往哪兒放。
雖然人在瑞市,但瀚海公司和張誌強這兩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可是滇南道上數一數二的勢力,而眼前這個曾經的民工,如今已經是張誌強手下的紅人。
“算了吧。”阿軍苦笑著搖搖頭,目光落在自己殘廢的右手上,“我跟著你能做什麼?又端不了茶又倒不了水……我現在就是個廢人。”
“端茶倒水的事用不著你去做,再說讓你做那種事,不是大材小用嗎?”楊鳴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那你打算讓我做什麼?”阿軍故作輕鬆地問,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
“跟著我就行。”楊鳴直視著他的眼睛。
阿軍低頭沉默了片刻,再抬頭時擠出一個笑容:“還是算了吧,我現在挺好的……”
“挺好的?”楊鳴冷笑一聲,“你剛才不是還說想要替你老大報仇嗎?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怎麼報仇?或者說,你拿什麼報仇?”
這番話像一把刀子紮進阿軍心裡。
不知是因為楊鳴咄咄逼人的語氣,還是那雙銳利的眼神,一股怒火瞬間衝上他的腦門:“你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
“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在和你說事實。”楊鳴的聲音沉了下來,“我不想你因為那點一文不值的自尊,而放棄了報仇的機會。你不要覺得我是在同情你可憐你,我隻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仇人,所以才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