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國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王海轉向楊鳴:“明天有個飯局,都是一些官場的人,你跟我一起。”
他頓了頓:“你遲早要接手這些事,提前認識認識也好。”
“明白。”
離開寫字樓,楊鳴坐進淩誌車的後座,朗安無聲地發動引擎。
他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腦子裡卻在不停地盤算。
項民風,袁主任,銀行貸款,工程資質……
一個個關鍵詞在他腦海中閃過,像是一盤散落的棋子,等待著被重新布局。
回到嘎南倉庫的辦公室,阿軍推門進來,將門帶上。
他在楊鳴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什麼事?從公司回來就一直皺眉頭。”
楊鳴揉了揉太陽穴,把今天在會議室裡的談話簡單說了一遍。
“公司已經這麼嚴重了?”阿軍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訝異。
“我也沒想到。”楊鳴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牆上的掛鐘,“李明這次真是捅了大簍子。強哥出去的時候我還覺得公司應該挺穩當,要是真有什麼大問題,他不可能放心去外省……”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沒想到公司都這樣了,他還在外麵搞項目。”
阿軍摸了摸臉上的傷疤,輕笑了一聲:“你不是說過嗎,強哥的目標是做西南三省的大哥。既然已經邁出這步,想收都收不回來了。”
“可是公司都快著火了,他就這麼放手不管?”
“翰海在納市經營這麼多年,根基擺在這。”阿軍往前傾了傾身子,“再說了,這些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現在不過是個倉庫經理,上麵還有王海、趙國,還有那些元老。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你著什麼急?”
“我不是著急。”楊鳴搖頭,“就是覺得強哥太急了。想做西南三省的大哥,哪有那麼容易?”
阿軍笑了:“等你到他那個年紀,你也會著急的。”
“也是。”楊鳴苦笑,“就是不知道公司接下來怎麼打算。”
“與其想公司的事,”阿軍用左手掏出一根煙,“不如想想你自己的打算。”
“我?”
“這次機場工程就是個機會。”阿軍的聲音壓低了幾分,“辦成了有你一份功勞,辦不成也能趁機認識點人。橫豎都不吃虧。”
楊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操心公司的事還不如想想自己的出路。”
……
和衙門的人打交道,和道上的人完全是兩種學問。
楊鳴坐在紫悅軒酒樓的包廂裡,看著眼前這一桌八個人,心裡不斷盤算著。
道上人好打交道,給足麵子就行。
該叫聲哥的叫哥,該敬酒的敬酒,大家心照不宣。
但衙門裡的人,是門精細活。
一個稱謂用錯,一個動作不當,可能就會讓人家不痛快。
王海第一次沒帶楊鳴見那些“大人物”,今天來的都是些清水衙門的人,算是給他練手。
今天他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煉。
他身上沒有紋身,說話語氣溫和,舉止得體,完全看不出是道上混的。
這一點讓在座的幾位官麵人物都暗暗點頭。
兩個小時的飯局,酒沒喝幾杯,但茶水一直在續。
服務員托著茶壺進進出出,茶香縈繞在包廂裡。
大家聊的都是些風花雪月,沒人提工作。
但楊鳴卻覺得比打過架還累,臉上的笑容要隨時保持,連喝口水都得注意角度。
直到下午一點半,飯局才結束。
楊鳴陪著王海把客人送到酒樓門口,目送他們的車子消失在街角,這才回到包廂,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