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經太晚了。
項民風似乎想要躲閃,但他的動作在那龐然大物麵前顯得如此無力。
卡車重重地撞上他的身體,將他卷入車輪之下。
血色在路燈下格外刺眼,刹那間,慘叫聲、喊叫聲此起彼伏。
失控的卡車繼續向前,最終砸進路邊的綠化帶,撞斷了幾棵行道樹才停下。
王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樓下已經亂成一團,執法人員四處奔走,警笛聲由遠及近。
路過的行人駐足觀望,更多的人在驚恐中四散奔逃。
他轉頭看向楊鳴,卻發現年輕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欣賞一出早已預知結局的戲劇。
那雙平靜的眼睛裡,映著樓下閃爍的警燈光芒,泛著令人心悸的冷意。
“王哥,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讓你挨了一巴掌。”楊鳴輕輕笑了一下,“回頭我再給你搞兩瓶茅台送過去。”
他轉身走向門口:“我先走了。”
王海怔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看著楊鳴逐漸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他突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
凱悅大酒店的大理石台階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楊鳴帶著朗安和王偉從電梯裡走出來,剛出大門,迎麵撲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項民風躺在馬路上,他的手下圍在邊上,一個個焦急如焚,瘋狂的打著電話。
他們的眼神充滿慌亂和憤怒,卻不知道向誰發泄。
執法隊的人已經控製了現場,將肇事司機製服在地。
路燈的光暈中,楊鳴注意到那個司機沒有任何反抗,像是已經認命。
他甚至能看到司機臉上帶著一絲解脫,這是一個為了女兒而甘願犧牲的父親所特有的表情。
衛敬彬,他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
就在楊鳴準備上車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任傑的皮鞋在地麵上敲擊出一種特彆的節奏。
楊鳴轉過身,衝著朗安和王偉擺擺手:“你們先上車。”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片口香糖,動作從容地剝開包裝:“任隊這是有話要說?”
任傑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試圖剖析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內心:“這就是你的手筆?”
他壓低聲音:“利用執法隊,再安排一場‘意外’?”
楊鳴將口香糖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著:“任隊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他輕輕一笑:“不過說起來,賴國平的案子應該是能結案了吧?這對任隊來說也是一份不小的功勞。”
任傑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太明白楊鳴話中的暗示!
這是一場交易,他們都是這場交易的參與者,也是共謀者。
但現在,他必須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繼續追問:“你回答我,是不是你安排的?”
“任隊。”楊鳴打斷他的話,眼神中帶著幾分揶揄,“你們執法隊辦案不是最講究證據嗎?”
任傑一時語塞。
他想說的太多,卻又不能說。
最終,他隻能化憤怒為警告:“楊鳴,你最好小心點。這條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
“多謝任隊關心。”楊鳴聳聳肩,轉身拉開車門。
淩誌車的座椅散發著淡淡的皮革味,像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對了,任隊。”楊鳴準備關上車門時突然停住,嘴角掛著一抹笑容,“那天你走得太急,東西都忘了。我放在了前台,你待會取一下。”
車門輕輕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夜風掠過血跡斑斑的地麵,卷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淩誌車緩緩駛離現場,消失在納市的夜色中。
任傑靜立原地,看著那抹尾燈漸漸淡去。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彆在腰間的配槍,這是一個執法人員下意識的自我防衛動作。
夜風中,他忽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這個年輕人,比他想象中要危險得多。
他不僅精通謀劃,更懂得如何在明與暗的邊界遊走,將任何可用的力量都變成自己的棋子。
懷著複雜的心情,任傑走進酒店大堂。
水晶吊燈的光芒在大理石地麵上灑下細碎的光點,前台小姐看到他時立即露出職業性的微笑:“請問是任先生嗎?”
“是。”他簡短地回答。
前台優雅地俯身,從櫃台下取出一個用報紙仔細包裹的物件:“這是楊先生給您的。”
任傑接過來,手指小心翼翼地展開報紙。
裡麵是一餅上好的老班章,茶香若有似無地飄散在空氣中。
他微微蹙眉,端詳著這份意味深長的“禮物”。
當他準備收起茶餅時,一個藏在下麵的存折滑落出來。
他打開存折,看著那一串數字,瞳孔微微收縮。
任傑的表情在燈光下顯得異常複雜,像是在權衡什麼,又像是在與內心某種堅持做著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