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楊鳴語氣平淡,“從喬家那邊又貸了五千多萬,主要是周轉銀行貸款。”
王海沉默地點了點頭。
翰海這幾個月的困境,圈子裡人儘皆知。
張誌強在外省的擴張計劃失利,耗掉了大量現金,公司元氣大傷。
按照目前的經營狀況,要完全恢複元氣,沒有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
這種狀況在翰海的曆史上極為罕見。
要知道,像翰海這樣的黑道公司,現金流向來都是最充裕的。
地下產業的交易基本都是現鈔,來錢快、來錢狠。
可張誌強為了在外省站穩腳跟,抽調了太多流動資金,這才讓公司陷入了如今的窘境。
翰海的資產規模保守估計也有好幾個億,但大多都是不動產。
這些固定資產就像一輛停在車庫裡的邁巴赫,車子是真金白銀的豪車,但要讓它正常運轉,沒有油錢和保養費也是枉然。
“那個……你之前提的空運物流項目,”王海斟酌著開口,“強哥那邊什麼態度?”
楊鳴苦笑了一下:“強哥和張靜都覺得現在不是時候。他們說回本周期太長,現在也不適合投太多錢進去。”
他停頓了一下:“強哥……最近在考慮做五號的生意。”
“五號?”王海猛地坐直了身子,眉頭緊鎖。
這可是張誌強一直以來的底線,是翰海立身之本的規矩之一。
“嗯。”楊鳴點點頭,目光略顯複雜,“你也知道,最近四眼那邊動作不小。他在好幾個地方都鋪開了,聽說在金三角也搭上了幾條穩定的貨源。普市那邊的貨,現在有相當一部分是從他手裡出去的。”
納市的“五號”生意向來有著不成文的規矩和勢力劃分,但四眼的崛起打破了這種平衡。
這個後來者用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在這個危險而利潤豐厚的領域裡站穩了腳跟。
如今的四眼,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街頭混日子的小頭目,而是掌控著從金三角到滇南的完整供應鏈的“新貴”。
他在緬北建立的加工廠,正源源不斷地向國內輸送著各類新型產品。
這些東西往往還未現身市麵,就已經在圈子裡激起一片漣漪。
而這一切,某種程度上都要歸功於楊鳴當初在江北街道上的那次“幫助”。
江北街道緊鄰滄江,這條天然的水路讓四眼在運輸上占儘先機。
與陸路相比,水運不僅更加隱蔽,運力也要大得多。
這個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讓四眼在競爭中始終能占據上風。
楊鳴輕輕抖了抖煙灰,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四眼現在一個月的收入,怕是比我們半年都要多。”
王海微微皺眉,指間的香煙也燃了老長的灰:“公司從來沒碰過這門生意,貿然進場的話……”
他欲言又止,但眼神裡的擔憂卻怎麼都藏不住。
作為翰海的法律顧問,王海太清楚碰這門生意意味著什麼。
一旦出了事,他這個位置首當其衝。
但他更清楚,一旦張誌強下定決心,誰也勸不動。
“具體怎麼操作還不清楚。”楊鳴把煙頭摁進煙灰缸,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強哥那邊還在考慮,到時候自然會有安排。”
離開律師事務所後,楊鳴並未急著趕往老八夜總會。
那邊雖有位從省城來的客人等候,但他並不著急。
他先去了望江樓。
華成中早已訂好了最佳位置的包廂,一瓶珍藏的飛天茅台放在桌上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