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放下電話,從一個皮包中取出一把黑星手槍。
他仔細檢查著彈夾,動作熟練而冷靜。
槍身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無聲地訴說著它的致命用途。
麻子躺在沙發上,受傷的大腿上纏著紗布。
儘管傷勢限製了他的行動,但直覺依然保持著高度警惕:“鳴哥,就你和狄明兩個人,風險太大了。要不要我調幾個能辦事的兄弟跟著?”
“不用。”楊鳴搖頭,“你那些人打打架還行,這次可能要動槍。人多了容易驚動執法隊,反而添亂。”
麻子眉頭緊鎖,還想說什麼,卻被楊鳴抬手打斷:“你安心養傷。我就是去探探情況,有機會就動手,沒機會我不會硬來。”
最終,麻子隻能無奈地點點頭,轉而對站在一旁的狄明叮囑道:“照顧好鳴哥。”
狄明臉上浮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心,保證不會讓鳴哥出事。”
這不是奉承,而是一個經曆過生死的手下最樸實的承諾。
十幾分鐘後,一輛普通的出租車載著楊鳴和狄明駛入夜色。
這是周老三精心安排的交通工具,在這座城市裡,再平常不過的出租車往往是最好的偽裝。
它能夠輕易地融入街道的喧囂,甚至在遭遇執法隊盤查時,也能以其不起眼的身份悄然脫身。
楊鳴遞給狄明一根煙,火光在黑暗中短暫地映亮了兩人的臉。
“你的槍法怎麼樣?”
狄明沉默片刻,指間的煙灰緩緩墜落。
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任何的粉飾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就開過兩次槍。一次在老家,第二次就是在納市那回。”
“那一會你就在車裡等我。”楊鳴輕輕吐出一口煙圈,“不用擔心我,我做事有分寸。能解決那兩隻老鼠最好,不行我也不會硬來。你在車上接應,也算是個保險。”
“明白。”狄明點頭,這簡短的回應包含著一個手下對大哥的全然信任。
周老三曾提議派人處理大兵和金全友,但楊鳴婉拒了。
在這個人情比金錢更重要的圈子,每一個人情都是有限的戰略資源。
他心裡很清楚,遠宏物流才是此行的主要目標。
要拿下遠宏,還需要和陶群打交道,在這盤更大的棋局中,他不能過早地消耗周老三的人情。
而且對付這兩個殺手,他更願意親自出手。
這不僅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更是一種對過往的了結。
一旦讓他們逃出瑞市,再想找到這兩隻老鼠,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午夜時分,出租車停在了城郊一處偏僻的巷口。
楊鳴動作利落地將黑星彆在腰間,幾個備用彈夾輕輕地墜在外套口袋裡。
從車上下來,穿過幽暗的巷道,一家破舊的旅店出現在眼前。
忽明忽暗的霓虹燈在潮濕的地麵上投射著斑駁的光影,為這個藏汙納垢的角落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不遠處,兩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倚在牆邊抽煙,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當她們看到楊鳴的身影時,眼中閃過一絲職業性的亮光,顯然把這個衣著體麵的年輕人當作了潛在的客人。
楊鳴緩步走向那兩個女人,衣著和舉止中刻意透出一種尋常鏢客的局促感。
融入環境的最好方式,就是符合對方的預期。
“多少錢?”他壓低聲音問道,眼神閃爍,仿佛真的在為價格猶豫。
“一百五。”較為年長的女人開口,她臉上厚重的粉底遮掩不住歲月的痕跡,眼神中帶著長期在街頭討生活練就的精明。
楊鳴從錢包裡抽出三張整鈔,動作間流露出一種刻意為之的闊綽。
他朝不遠處搖晃著破舊霓虹燈的旅館揚了揚下巴:“去那開個房。”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行啊。”
一般來說,站街女們通常會帶客人去自己的出租屋,那裡更安全,也更容易控製局麵。
但多出的一百五十塊錢輕易地打消了她的顧慮,旅館開房隻需要五十,多餘的一百就會被她收入囊中,在這個世界裡,錢總是最好的說服者。
改建自老舊民房的旅館內部比外表更顯破敗。
狹窄的樓梯間彌漫著說不上來的味道。
這棟五層小樓每層隻有三個房間,是典型的廉價旅店布局。
來到三樓走廊,楊鳴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301和302緊閉的房門。
走廊儘頭的日光燈管發出微弱的嗡鳴,在他們腳下投下重疊的影子。
那兩扇緊閉的房門背後,正藏著他此行的真正目標。
他跟著女人走向303,心中已經在計算著接下來的每一個細節。
在這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一場精心設計的獵殺即將展開,而這個無辜的站街女人,恰好成為了他完美偽裝的最後一塊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