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牙駒?”楊鳴眉頭微皺。
這個在澳門叱吒風雲的名字,在他耳中卻顯得陌生。
四眼露出一絲詫異,但隨即釋然。
楊鳴雖在納市呼風喚雨,但他踏足黑道不過四年光景。
在那片熟悉的地盤之外,很多規則和勢力對他而言都是未知的領域。
“這邊的水很深。”四眼接著說,“中山幫是台省竹聯幫的外圍,青幫背靠港省14K。還有湖省幫、川渝幫……”
“聽起來很亂。”楊鳴吐出一口煙問。
四眼搖搖頭,指間的香煙在黑暗中畫出一道弧線:“說亂也不亂。這裡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大家先談,談不攏再動手。不過一旦動手,就是真槍實彈。當然,隻要你安分守己做生意,基本沒人會來找麻煩。”
在楊鳴的認知裡,黑道從來就不是一個講規矩的地方。
為了利益,任何承諾都可能在一夜之間化為泡影。
但他選擇了沉默,沒有反駁。
“考慮留下來嗎?”四眼試探性地問。
楊鳴將煙蒂碾滅在地上,火星在夜色中迸裂:“讓我想想。”
“滇南那邊已經不太平了。”四眼意有所指,“連喬家都倒了。在西港混,總比回去蹲大牢強。”
楊鳴拍了拍四眼的肩膀,轉身走向診所。
“你怎麼到這來了?”花雞躺在窄小的病床上,白裡透紅的紗布幾乎裹滿全身。
診所劣質消毒水的氣味中,他蒼白的臉色顯得格外突兀。
楊鳴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後遞給花雞:“嚴學奇他們現在什麼情況?”
“誰知道那兩個狗日的。”花雞接過煙,煙霧在昏暗的燈光下繚繞,“聽說瀚海完了?張靜也……”
楊鳴輕輕點頭,目光停留在牆上斑駁的水漬上。
“王偉那小子呢?”
“出車禍,死了。”
花雞猛吸一口煙,嗆得咳嗽起來:“我日,這麼說我認識的人都他媽嗝屁了?”
“差不多。”楊鳴扯出一個微笑,“納市的玉石店我已經轉給孫巧了。按現在的行情,每月十幾萬的進賬問題不大。”
煙霧在兩人之間氤氳,花雞低聲道:“謝了。”
“謝什麼?”楊鳴斜睨了他一眼,“謝我照顧孫巧,還是謝我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都謝。”花雞撇嘴,這簡短的回答裡藏著說不儘的情義。
“接下來怎麼弄?”楊鳴的問題看似隨意,實則意味深長。
花雞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總不能讓人白打這一頓。老子要讓那幫狗日的付出代價。”
“行。”楊鳴點燃另一支煙,神色平靜,“這事交給我,你好好養傷。”
“你?”花雞愣了一下,“搞得定嗎?”
“怎麼?”楊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能單槍匹馬做了張誌強,我就收拾不了這個阿豹?”
煙霧繚繞間,兩人相視一笑。
大毛還沒拿到心心念念的AK,嚴學奇就推門而入。
渾濁的空氣中,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燈光下交彙。
“這麼快就回來了?”大毛的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人怎麼樣了?死了?”
嚴學奇將挎包隨意扔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在椅子上坐下,點燃一支煙,煙霧在他臉上投下陰影:“阿豹收了五百萬,把人放了。”
“啊?”大毛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誰他媽這麼闊氣?花雞什麼時候攀上這種老板了?”
“你認識。”嚴學奇慢條斯理地又點了一支煙。
“誰?”
“楊鳴。”
這個名字在房間裡激起一陣無形的漣漪。
大毛的眼睛眯了起來,像是在解讀一個複雜的謎題:“那小子來西港了?”
嚴學奇輕輕點頭,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處閃爍的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