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把刀,直接切開了所有虛與委蛇。
眾興的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這個項目,他們誌在必得。
林耀東眯起眼睛。
這種強硬的姿態讓他想起泰盛創立之初,也有個倚仗人脈的老板這般油鹽不進。
那人現在早就在南城混不下去,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你能代表眾興公司?還是說你能代表楊鳴?”林耀東壓抑著怒意,聲音卻依然平穩。
朗安沒有回答。
他站起身,動作沉穩地掐滅煙頭,轉身離開。
包廂門剛關上,餘四姐就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進來。
她的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絲毫不為楊鳴沒有親自到場而感到意外。
在她看來,這恰恰體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張泰派來林耀東過來,楊鳴便也讓手下前來。
這種不卑不亢的姿態,反而讓這個年輕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了幾分。
“談得怎麼樣?”餘四姐輕輕晃動著酒杯,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
林耀東苦笑,指尖的煙灰緩緩墜落:“看樣子,他們是吃定泰盛了。”
“喲?”餘四姐停下動作,眉梢微挑,“現在還有人敢不給張老板麵子?”
她咬重“老板”二字的語氣裡,藏著顯而易見的嘲弄。
林耀東對這話裡的鋒芒置若罔聞。
他清楚眼前這位君悅酒店的女主人和張泰之間那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表麵上是枕邊人,骨子裡卻是相互輕視。
在張泰眼中,餘四姐不過是個靠出賣皮囊上位的風塵女子。
而在餘四姐看來,張泰就是個土裡刨食的泥腿子,一個從鄉下爬出來的暴發戶。
但這對冤家又離不開彼此。
張泰需要餘四姐在南城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牽線搭橋,餘四姐也要靠著這個地頭蛇在當地立足。
各取所需,卻又互不認同。
餘四姐抿了一口紅酒,紅唇在杯沿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那張泰不會和楊鳴開戰吧?”
她的語氣突然認真起來。
“不會。”林耀東搖頭,目光落在窗外的車流上。
“怕黃海坐收漁翁之利?”餘四姐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林耀東隻是聳了聳肩。
這個微小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
夜色浸染著南城的夜總會一條街。
黃海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煙灰在玻璃缸裡堆積成小山。
楊鳴的出現,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這種忌憚並不影響他對過往決定的堅持。
燒了四眼的酒吧,即便重來一次,他也會這麼做。
在南城這塊地界上,黃海的名號就是靠著狠辣打出來的。
一個楊鳴,還不足以讓他改變行事風格。
更何況,他那兩家夜總會被端,背後必定有對方的影子。
螳螂拖著還未完全痊愈的身子,坐在對麵的椅子上。
斷裂的肋骨依然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那天的恥辱。
“海哥,”螳螂壓低聲音,“我覺得可以和眾興談談。他們要大都會工程,咱們聯手的話,張泰就沒戲了。”
“屁的眾興!”黃海一巴掌拍在沙發扶手上,“他跟張泰都是一丘之貉。工程在老子地盤上,沒我點頭,誰他媽敢動土?”
螳螂身子微微前傾:“可要是他們真中了標……到時候咱們要是阻工,執法隊那邊……”
他壓低聲音:“孫成剛都調回北區了。”
黃海眼神一凝。
孫成剛,這個名字就像一根攪動池水的棍子。
那兩家夜總會被抄,時機卡得太準,顯然有人摸透了他們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