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楊鳴轉向四眼,“我跟老五說過了,他會調人手過來,以防不測。這段時間南城局勢不穩,你也多留個心。”
四眼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我有分寸,你放心。”
離開南洲會所,楊鳴去到五十公裡外的縣城。
傍晚時分,陽光斜斜地照進一間陳舊的出租屋。
吳鋒銳坐在桌前,身影被拉得很長。
蔡鬆的死像一片陰雲,籠罩在他心頭。
“你實話和我說。”楊鳴坐在他對麵,“在南城,你得罪過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嗎?”
吳鋒銳低著頭,躲避著大哥的視線,喉結滾動:“沒……沒有。”
“仔細想想。”楊鳴聲音沉穩,不帶任何責備,“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是要找出那個槍手。”
吳鋒銳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香煙盒上,楊鳴會意地將煙推了過去。
深吸一口煙,尼古丁似乎給了他些許勇氣。
他開始細數這些年在南城結下的過節,像翻開一本賬簿,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把每一段恩怨都娓娓道來,連對方平日裡的出沒地點都一清二楚。
楊鳴靜靜聽著,在腦海中過濾著每一個可疑人物。
但這些人要麼沒這個膽量,要麼沒這個實力,更多的是根本沒這個動機。
指使一個專業槍手,這遠遠超出了這些過節的分量。
“鳴哥。”吳鋒銳吐出一口煙,目光裡突然閃過一絲隱隱的不安,“你說,會不會是張泰的人?”
這個名字出口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張泰,南城第一個倒在他刀下的人。
即便過去這麼久,那張臉依然時常閃現在噩夢中。
這是道上人躲不開的宿命,手上的血跡不會因為祈禱而消褪,唯有讓內心變得更加強大才能應對。
楊鳴眉頭微皺,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張泰再怎麼說也曾是一個大哥,他那看似“意外”的死亡背後,難保沒有家人兄弟在暗中探查真相,等待複仇的時機。
楊鳴站起身,內心已有了答案。
他的手落在吳鋒銳肩上,力道既不重也不輕:“這段時間彆亂跑,有什麼事隨時打我電話。”
那根快要燃儘的香煙在煙灰缸裡悄悄熄滅,細微的火星在暮色中一閃而逝。
天空被晚霞染紅,卻襯得出租屋內越發昏暗。
夜色漸濃,車輪碾過柏油馬路的聲音在車廂內回響。
朗安雙手握著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後座的楊鳴:“鳴哥,找那個槍手,有什麼頭緒嗎?”
楊鳴摸出一支煙,車窗緩緩下降,夜風裹挾著雨後的潮氣湧入。
他沉默片刻,聲音裡帶著一絲若有所思:“那個人既然查到吳鋒銳和張泰的事,會不會也盯上我?”
朗安心頭一緊,方向盤上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我這就給老孔打電話,多派些人手,這幾天……”
“不。”楊鳴的聲音打斷了他,“我擔心的不是他來找我,而是他不來。”
夜色中,朗安一愣:“鳴哥是想把他引出來?”
楊鳴吐出一口煙:“躲在暗處的敵人,遠比明麵上的難對付。這把槍什麼時候會再響,誰也說不準。”
“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朗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
“其實。”楊鳴的目光投向窗外掠過的夜景,“有個人比我更適合。”
“誰?”
“黃海。”楊鳴把煙蒂彈向窗外,火星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弧線,“他和張泰之間的過節,可比我們深得多。如果這個槍手真是衝著張泰來的,不可能不找黃海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