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吃過虧,車上的貨被搶,人被打得滿臉是血。
但這些經曆讓他學會了在暴力麵前如何生存。
他開始留意路上的細節,哪個路段容易出事,什麼時間該走什麼路線,漸漸成了他的本能。
有一次在省道上,三個攔路的混混想收過路費。
李光二話不說從車上跳下來,拎著一根鋼管就衝了上去。
那天晚上,他在醫院縫了十二針,但那段路從此再沒人敢攔他的車。
這件事傳開後,附近跑運輸的司機都來找他搭夥。
李光抓住機會,開始組建車隊。
他讓每個加入的司機交“份子錢”,承諾隻要是自己的人,在路上遇到麻煩,兄弟們就會趕過去幫忙。
漸漸地,他的車隊成了那條線上最有名的。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他手下已經有了二十多輛大貨車。
回老家的時候,李光把堂弟李建喊來跟著乾。
後來又陸續叫來幾個同村的年輕人。
這些人跟著他,有的開車,有的管賬,慢慢地一個小班底就成型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李光租下了南城郊區一個破舊的倉庫,掛起了“順達物流”的牌子,寓意:順利到達。
南城那些年亂得很。
為了搶奪運輸生意,各家物流公司經常火並。
李光帶著人跟人乾架的時候,從來不認慫。
有一次他帶著十幾個人,拿著鋼管砍刀,把對家砸得三個月不敢接活。
但他又懂得適可而止,該服軟的時候絕不硬來。
幾年下來,南城運輸界誰不知道李光這個名號。
很快,他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那天他陪著一個老板喝酒,席間認識了韓龍集團的人。
他破天荒地點了一瓶茅台,陪著人喝到後半夜。
第二天,他就拿到了韓龍集團的一條運輸線。
有了這層關係,李光的生意一天一個樣。
韓龍集團的貨源源不斷,加上他在道上的名聲,生意越做越大。
到了新世紀,他的物流公司已經有了上百輛大貨車,光是跑長途的司機就有五六十個。
他把父母接來南城養老,在最好的小區給他們買了房子。
偶爾回老家,村裡人見了他都要喊一聲“李哥”。
但李光心裡清楚,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運氣,而是一路上見過的血和傷。
那些年的經曆像一道道傷疤,刻在他的骨子裡。
從泥腿子到南城的大哥,這條路他是一步一個腳印趟過來的。
所以當年輕的楊鳴開始在南城蹦躂時,他並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這種年輕人還沒經過真正的風浪,遲早會栽個大跟頭。
淩晨一點,李光的手機刺耳的鈴聲劃破了房間的寧靜。
他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赤著上身走進客廳。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臉上深深的法令紋。
按下接聽鍵,馬瘋子急促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李光抓起茶幾上的煙盒,指尖微微一顫:“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下麵的兄弟親眼看見的!”馬瘋子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就在洗浴中心門口。楊鳴跟黃海手下的竹子起了衝突,不知道誰開了一槍。那一槍正中胸口,血濺得到處都是。現場至少有十幾號人看見了。”
李光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窗外的霓虹燈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後來朗安把人抬走了。”馬瘋子繼續說,“半小時前,楊鳴的人全出動了,跟黃海的人乾起來了。黃海在南城的場子,讓楊鳴的人砸了好幾家。朗安到處放話,說要給楊鳴報仇,這下南城都炸鍋了!”
煙灰掉在地毯上,李光渾然不覺。
楊鳴居然被黃海的人打了槍?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這些天的鬱悶一掃而空,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馬上召集人手,去公司等我。”李光掐滅煙頭,聲音裡帶著急切,“我這就過去。”
他快步回到臥室,動作利落地穿上衣服。
床上的小雨在睡夢中翻了個身,長發散在枕頭上。
她微微睜開眼,看了眼李光急促的背影,又沉沉睡去。
一場足以改變南城格局的夜晚,正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