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馬自達裡能看出不少東西。”他頓了頓,“車內很乾淨,顯然經常打理。中控台上放著一瓶古馳香水,後座上三個包,兩個古馳,一個普通牌子。從這些細節來看,她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但內心又有種微妙的不安全感。”
“你怎麼看出來的?”楊鳴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朗安搖搖頭:“想想她的工資水平。那兩個包至少要兩三萬,顯然是彆人送的,但她偏偏把三個檔次不同的包都放在車裡。”
他頓了頓:“說明在不同場合,她會刻意選擇不同的包。這種人很在意彆人的眼光,也很清楚自己在每個圈子裡該扮演什麼角色。”
昨晚的畫麵在楊鳴眼前閃過。
姚娜璐的打扮乍看平常,但每個細節都經過精心打理。
從那條剪裁考究的連衣裙,到耳垂上若隱若現的珍珠耳環,都透著一種克製的講究。
“這種人,要怎麼處理?”楊鳴的手指輕輕叩擊桌麵。
“直接送錢肯定不行。”朗安搖頭,“不光是因為你們還不熟,更會刺激她的自尊心。她這種人,需要一個合理的台階,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在接受恩惠,而是在進行某種平等的交換。”
“有意思。”楊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投向窗外,“先等小吳把她的底摸清楚再說。”
……
兩天後,吳鋒銳帶來了一份關於姚娜璐的詳細資料。
楊鳴坐在辦公桌後,一頁頁翻看著。
姚娜璐是從渝北一個偏僻山村走出來的,考上了省交通大學。
村裡人說,那天她拿到通知書,她爸激動得給全村人分了兩條煙。
在那個每年都有女孩輟學的山村,一個女娃能考上大學,就像月亮落進了他們家的院壩。
大學畢業後,她本來可以進市建委,但一紙調令把她送進了省建公司。
那時她剛和現在的丈夫張明結婚。
張明,南城中學的物理老師,本地人,有城市戶口。
在相親第三次見麵時,他說自己正在備選高中副校長。
紙上寫著,姚娜璐的弟弟阿強在南城火車站附近開了家燒烤店,生意還算可以。
兩個妹妹,大的在上大二,小的剛考上高中。
每個月姚娜璐都會定期給妹妹們打生活費。
“她老公呢?”楊鳴問。
吳鋒銳翻出一張照片,是張明站在講台上的樣子。
瘦高個,戴著眼鏡,頭發有點禿。
“副校長沒選上,現在還是個普通物理老師,一個月到手三千多。”
“他們感情怎麼樣?”
“姚娜璐最近在忙一個工程,經常加班到很晚。她老公有時候會打電話來吵,說她不顧家。”吳鋒銳頓了頓,“我們打聽到,她在單位時從來不提她老公,同事問起也隻說他是老師,彆的一概不談。”
楊鳴站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
……
這些年,姚娜璐一步步爬到總經理的位置。
她的辦公室裡擺著一套茶具,碧螺春的香氣中藏著一絲苦澀。
茶杯是某個要員送的,她很少用,但每天都會親自擦拭。
她的衣櫃裡掛著幾套質地相近的通勤裝,價格從幾百到上萬不等,適合不同的場合。
她太明白,在這個圈子裡,過分炫耀和刻意低調都是錯誤。
而在家裡,她看著丈夫日漸禿頂的腦袋,聽他絮絮叨叨地講著班上哪個學生又考砸了,心裡泛起一陣說不清的厭煩。
他們之間,像是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