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雞明顯感受到了壓力,眉頭緊鎖如同打了個死結:“他現在在南城也才剛起步,哪能搞這麼多錢……”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為難,話語中隱含著某種不願麵對的可能性。
“日!憨雜種。”大毛抓住了這個微小猶豫,眼中閃過一絲勝利的光芒,嘴角揚起的弧度愈發刺目,“你就是不敢給他打電話,你怕他狗日的不認你這個兄弟,是不是?”
這句話宛如一把利刃,直接刺中花雞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幾年前,當他與楊鳴各自走上不同道路後,這個疑問就如同一顆荊棘種子,在他心底悄然生長。
儘管他從未明確表達,但那個問題始終存在。
曾經那段在生死邊緣建立的兄弟情誼,是否能經得起時間與距離的考驗?
“日你媽!要是他答應給了,你他媽咋個說?”花雞騰地站起身,將麵前的盒飯狠狠砸在茶幾上,塑料盒與木質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脆響,米飯飛濺而出。
他緊握的拳頭上青筋凸起,呼吸明顯加粗,那股蓄勢待發的怒氣似乎隨時可能化為實質性的行動。
大毛卻不為所動,反而斜靠在沙發上:“如果他真的願意給你一千萬,老子這條命就是你的,咋個樣?”
嚴學奇察覺到局麵即將失控,輕輕放下筷子,聲音柔和卻不容拒絕:“行了,先吃飯再說。”
然而這一次,花雞的眼中閃爍著不同以往的光芒。
他略過嚴學奇,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孫巧,聲音堅決:“手機給我。”
孫巧的眼神閃爍著不安與遲疑,她猶豫地看向花雞,試圖在那雙她熟悉的眼睛裡尋找某種解釋:“你真要給他打電話?”
“我讓你把手機給我!”花雞的語氣陡然提高,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堅持,這不僅是對大毛挑釁的回應,更是對自己內心疑慮的一次正麵交鋒。
孫巧微微顫抖的手指劃過衣角,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為難:“我都是和麻子聯係……”
這不是推諉,而是事實。
在她與楊鳴的聯係網絡中,麻子一直扮演著中間人的角色,這是一種江湖上常見的安全措施。
“那就打電話給麻子,讓楊鳴打電話過來!”花雞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裹挾著一種不容妥協的決心。
……
漢城的夜晚比南城更加喧囂,霓虹燈的閃爍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勾勒出這座城市不眠的輪廓。
英豪會所坐落在漢城東區最繁華的商業街,表麵上是高端消費場所,內裡卻是劉韓勢力在漢城的橋頭堡之一,也是劉偉日常辦公的地方。
楊鳴從車上下來,朗安緊隨其後,習慣性地打量著周圍可能的威脅,右手始終保持在能夠迅速掏出黑星的位置。
兩名壯漢站在英豪會所的側門處,目光在楊鳴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個不易察覺的點頭後便退向兩側。
“楊總,這邊請。”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麵帶尊敬,“二哥在三樓等您。”
穿過一條裝飾著暗紅色壁紙的長廊,電梯直達三樓。
與樓下喧囂的舞廳不同,這裡的空間被分割成幾間私密會客室,走廊上隻有幾盞昏黃的壁燈,照出一條模糊的前行路徑。
推開最裡麵那扇厚重的房門,煙霧立刻撲麵而來。
劉偉,川渝道上人人尊稱的“劉二哥”,正坐在一張紅木茶幾旁,麵前擺著半瓶開封的五糧液和幾碟下酒菜。
他今天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短袖襯衫,露出手臂上幾處已經褪色的紋身,不修邊幅的外表下藏著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
“楊老弟來了。”劉偉掐滅手中的煙,起身相迎。
楊鳴微微頷首,在對方示意的位置坐下。
“韓哥最近身體如何?”楊鳴開口,聲音不高不低。
劉偉倒了一杯酒,眼中閃過一絲審視:“挺好的,就是最近心情不太痛快。”
他頓了頓:“幾個下麵的場子出了點問題,不過都是小事。”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很明顯,即使是劉韓這樣的大佬,地盤上也時常有火需要滅。
楊鳴端起酒杯卻沒有立即飲下,而是嗅到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二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韓哥對物流中心有意見?”
劉偉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老弟就是直接。”
他喝了一口酒,靠向沙發背:“我哥對這個項目還是很看好的,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最近漢城這邊資金周轉有點緊張,四十的股份是沒問題,不過投資那部分可能要分期。”劉偉的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討論一個微不足道的調整,而非一個可能影響整個項目成敗的重大變數。
楊鳴放下酒杯:“二哥,這可不是我們當初說好的。當時韓哥承諾的是資金一次性到位……”
劉偉眯起眼睛:“老弟,做生意哪有一成不變的?”
他拿起煙盒,動作緩慢地取出一支:“我哥讓我轉告你,股份可以少拿些,如果你更在意現金的話。”
“二哥,你和我說句實話。韓哥到底是怎麼想的?”楊鳴問。
聽到這句話,劉偉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片刻後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