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銳沉默了一會兒,指了指其中一道:“打架留的,那會兒才十六。”
“這些年,你都乾什麼來著?”廖薇的聲音很輕,像怕驚動什麼。
吳鋒銳坐起身,點了根煙,眼神落在地板上的一塊暗色汙漬上:“我砍人,從來不問對方是誰……”
空氣凝固了幾秒。
廖薇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煙,吸了一口,被嗆得咳嗽起來。
她把煙還給他:“第一次見你,就看你不像什麼好人。”
“怕嗎?”吳鋒銳問。
廖薇搖搖頭:“我不在乎我的男人是做什麼的。”
這句話像座橋,讓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吳鋒銳開始帶她去一些以前不敢帶她去的地方,有時候是地下賭場,有時候是私人會所。
廖薇見過他打電話調人,見過他半夜出門處理“事情”,卻從不過問。
每次吳鋒銳回來,她都會像一隻貓一樣,默默地陪著對方。
兩人的事情很快傳開了。
道上的人起初覺得新鮮,後來也就習慣了。
楊鳴在一次例行彙報中聽說此事,隻是微微一笑:“年輕人嘛,有個人陪著也好。”
一個雨夜,吳鋒銳和廖薇在一家酒店開了間套房。
兩人剛洗完澡,他的電話響了幾次,都沒接。
第四次響起時,廖薇遞給了他。
“看樣子是急事。”她說,轉身去倒水。
吳鋒銳接了電話,臉色變了幾變,掛斷後立刻穿上衣服。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踹開了。
五六個人魚貫而入,領頭的是個穿黑色風衣的中年男人,眼神陰冷。
“鋒哥,好雅興啊。”那人說著,目光掃過穿著浴袍的廖薇。
吳鋒銳擋在廖薇前麵:“兄弟,有話好說。”
那人冷笑一聲,一揮手,兩個人上前就把吳鋒銳按在地上。
他掙紮幾下,被打了幾拳,嘴角滲出血絲。
“豪哥讓我向你問好。”男人俯身道。
吳鋒銳頓時明白了對方的來意和身份,他一言不發。
男人搖搖頭,向廖薇走去:“不識抬舉。”
他伸手挑起對方的下巴:“這麼水靈的姑娘,沒見過刀子吧?”
廖薇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住手!”吳鋒銳掙紮著想起身,又被人踹了一腳。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在廖薇臉前晃了晃:“南城最近開了家新的夜總會,專門接待那些有特殊愛好的客人。你這妹子長得乾淨,臉上劃兩道,身價可能更高。”
吳鋒銳的眼睛紅了:“你們要什麼?”
男人收起刀:“楊鳴的藏身之處,手下的部署……我想這些你都應該很清楚吧?”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吳鋒銳閉了閉眼睛,喘著粗氣:“我可以給你們消息,但她必須平安無事。”
當晚,吳鋒銳提供了有價值的信息,楊鳴的幾個落腳點。
之後的幾周,每隔幾天,他就會給王名豪的人傳遞一些消息。
有時是楊鳴的行程,有時是公司一些的細節。
每一次,廖薇都會得到一些“禮物”,大多數都是存折,或者金飾。
她從沒問過這些東西從哪來,隻是默默收下。
很快,廖薇搬進了吳鋒銳位於城北的住所,那裡有全天候的保安。
每次吳鋒銳回來,她都能從他眼裡看到那種掙紮和痛苦。
她知道他在做什麼,卻不忍心提起。
楊鳴中槍的那天晚上,吳鋒銳摔碎了家裡所有能摔的東西。
廖薇站在角落,看著他像頭困獸一樣在房間裡踱步,一言不發。
次日淩晨,王俊親自找到吳鋒銳,在一家廢棄的加油站。
王俊身邊帶了四個人,手插在口袋裡,笑得和氣:“兄弟,楊鳴藏在哪,你該知道吧?”
吳鋒銳搖頭:“他轉移了,沒告訴我。”
王俊拿出幾張照片,是吳鋒銳和他的合照,還有廖薇的:“我信你。但我哥等不及了,他要楊鳴的命,越快越好。”
吳鋒銳沉默良久,突然抬頭:“我可以把他引出來。”
“怎麼引?”王俊眯起眼。
“楊鳴有個妹妹,幾年前就死了。”吳鋒銳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在城郊的雲光寺,有個靈骨塔,是楊鳴出錢修的。每年清明,他都會去。今年因為事情多,還沒去過。”
王俊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繼續。”
“你們隻要在那做點手腳,傳個消息出去,寺廟要重修,靈骨塔需要搬移……”吳鋒銳咬著牙,“楊鳴一定會親自過去,那時候……”
王俊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做得好。這事辦成了,你和你的小情人,豪哥保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吳鋒銳沒有回應,隻是盯著地麵,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楊鳴時的場景。
那時楊鳴和他說:“以後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禍同當。”
如今,他卻把刀刺向了那個曾經給他一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