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吸了口氣:“記得蔡鬆死那陣子嗎?當時鳴哥讓我盯著吳鋒銳,怕他因為蔡鬆的事情亂來。”
他頓了頓:“後來鳴哥好像把這事忘了,但我一直沒撤人。”
楊鳴微微點頭,沒有打斷。
“前幾天,我的人看見吳鋒銳見了王俊。”老五說得很慢,像在拔一顆深埋的釘子,“他們談了得有半小時。”
“具體談什麼?”朗安問。
“沒聽清楚,距離太遠了。”老五搖搖頭,“但王俊這種時候單獨找吳鋒銳……”
他的話沒說完,孔強江就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尖利的聲響。
他整個人像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粗重的呼吸聲回蕩在房間裡。
“不可能。”他的聲音低沉得近乎嘶啞,“小吳,不會出賣鳴哥……”
所有人都看向他。
在滇南的時候,吳鋒銳就是跟著他的,那時候吳鋒銳還是個剛出道的愣頭青,不知天高地厚。
孔強江把他帶在身邊,教他怎麼說話做事,怎麼在道上混。
“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孔強江堅持道,但語氣裡已經有了一絲動搖。
楊鳴看向他,眼神裡帶著某種複雜的情緒:“老孔,人是會變的。”
“因為什麼?”狄明突然問,把煙頭摁滅在桌邊的煙灰缸裡,眼神冰冷。
老五沉吟了一下說:“好像是因為一個叫廖薇的女人,王名豪他們應該是給他上了手段。”
“這種事情,他怎麼不和我們說?”狄明語氣又冷了幾分。
孔強江的眼神閃爍,嘴唇抿成一條線。
他重新坐下,手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我去問問他,當麵問!如果他真的出賣了我們,我保證……”
“你保證什麼?”楊鳴語氣冷了下來,“你告訴我,你能保證什麼?”
孔強江一怔,沒說話,眼神卻像是蒙了層霜。
這麼多年來,他帶過不少人,但吳鋒銳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如今,這個曾經他視如“弟弟”的年輕人,卻可能已經站到了對立麵。
“我們是什麼人?”楊鳴壓製住心裡的怒火,“用彆人的話來說,我們是流氓,是壞蛋!但即便如此,至少我們還是人!但如果連最基本的道義都沒了,我們就連狗都不如!”
“狗至少還不會背叛主人!”
楊鳴靜靜地望著窗外,景色在他眼中變得黯淡無光。
背叛這種事,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嘗到其中滋味,可每一次的痛楚卻從未減輕半分。
那種刀刃刺入後背的感覺,冰冷而真實。
他看向屋內幾張緊繃的臉。
作為一個大哥,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堅決,更加冷酷。
軟弱,從來不是他能夠展現的奢侈品。
“當年的王偉、馮朋,到現在我還記得他們……”楊鳴的聲音很輕,卻讓屋內每個人都清晰聽見。
朗安抽了口煙,煙霧緩緩上升。
他比誰都清楚楊鳴說的是什麼事,那是在滇南的舊事。
當年,他甚至都差點死在了馮朋手裡。
“如今他們都死了。”楊鳴補充道,眼神裡閃過一絲冷厲,“可他們的名字,他們曾經和我在一起喝酒吹牛樣子,全都還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朗安吐出一口煙:“鳴哥,這不怪你,如果他們不死,死的就是我們。”
“沒錯。”楊鳴點頭,“我若是心軟一次,死的就會是更多兄弟。”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吳鋒銳透露的那些消息,已經害死了三個兄弟,還有好幾個現在還躺在醫院裡,老劉的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房間裡的空氣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