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抬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黑暗。
沉默良久,他回到桌前,拿起電話。
“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花雞疲憊但堅定的聲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回來吧。”楊鳴說,“我不想你冒險。”
“不行。”花雞斷然拒絕,“嚴哥死了,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可以派人……”
“不用了。”花雞打斷他,“這是我的事。”
楊鳴深吸一口氣:“彆任性。你一個人……”
“楊鳴。你是我兄弟,老嚴也是我兄弟。”花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
小陳在黑暗中奔跑了近兩個小時,穿過荒地和農田,才確信自己甩掉了追兵。
他渾身濕透,不知是汗水還是露水,手中緊緊攥著那本紅色賬簿,如同捧著自己的生命。
天蒙蒙亮時,他終於走到了一條省道上。
在路邊躲了半小時後,一輛運輸蔬菜的大貨車緩緩駛來。
小陳揮手攔車。
司機是個憨厚的中年人,見這個年輕人滿臉疲憊,衣服還有血跡,起初有些遲疑。
小陳急中生智,謊稱是在城裡打工,被老板的人追債,想回老家避避風頭。
司機勉強信了,允許他搭車,但隻能送到南城郊區。
一路上,小陳縮在貨車角落,神經緊繃。
好在司機走的是國道,沒有檢查點。
幾個小時後,貨車終於駛入南城郊區,司機在一個加油站停下,示意小陳下車。
小陳付了兩百塊錢,連連道謝,下了車。
站在南城的地界上,他本該鬆一口氣,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
自從為父報仇後,小陳就一直跟著嚴學奇,對方說什麼,他做什麼,從不需要自己思考。
現在,嚴學奇和花雞生死未卜,自己手裡攥著一本足以引發血雨腥風的賬簿,一時間他感到迷茫。
小陳在腦海中搜索著可能的聯係人。
他知道楊鳴是南城大哥,但從未見過。
知道老五是聯絡人,卻沒有對方的電話。
“眾興公司。”小陳突然想起,這是楊鳴的公司,去那裡肯定能找到人。
他打聽到眾興的位置,搭乘出租車前往。
然而,當他來到大廈附近時,一幕景象讓他如墜冰窟。
幾名穿著製服的執法人員站在大廈門口,小陳頓時慌了神,下意識地轉身就走。
走出幾個街區後,小陳蹲在一個公園的角落,試圖理清思路。
這兩年,他從未獨自麵對過如此複雜的局麵。
這些年,他永遠隻是嚴學奇的跟班,執行者,從不需要自己做決定。
“師父,你在哪……”小陳喃喃自語,像個迷路的孩子。
疲憊讓他的思維變得遲鈍。
他看了看身上僅剩的幾百塊錢,決定先找個便宜旅館住下,等明天再想辦法。
也許晚上人少了,他可以再去眾興大廈碰碰運氣。
花雞站在路邊,手裡拿著一疊錢,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出租車司機。
那人接過錢,數了兩遍塞進口袋,然後丟給他一把鑰匙。
“明早八點前還我。”司機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雞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他先是調整了後視鏡,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醫用口罩。
他沒有立刻啟動車子,而是從懷裡掏出嚴學奇的手機。
屏幕上是劉敏最後發來的信息:“我已經到了,但不知道能在這裡躲多久。”
花雞回複:“今晚帶你離開陵城。”
他曾答應嚴學奇要帶走這個女人,現在嚴學奇已經不在了,這個承諾成了他必須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