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市下著小雨,一家咖啡館藏在一棟老式公寓樓的底層,沒有顯眼的招牌,隻有門口一盞樣式古樸的銅燈。
楊鳴提前二十分鐘到了,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透過有些泛黃的玻璃望著外麵行色匆匆的路人。
北方的十月已經帶著寒意,室內暖氣溫度不高,但足夠讓剛進門的人感到一陣舒適。
他點了杯美式,沒加糖,任由那種微苦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
趙華玲進來時,身上帶著一股涼氣和細雨的味道。
她穿著深灰色的風衣,下麵是墨綠色的針織連衣裙,腳上的靴子有些濕,走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站在門口環顧了一圈,視線掠過每一桌客人,最後才在角落裡找到楊鳴。
眼神交彙的瞬間,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都笑了。
“我還以為你會變化很大。”趙華玲快步走過來,脫下風衣掛在椅背上,“結果看上去跟南城那會兒沒多大區彆。”
“你倒是比那時候更漂亮了。”楊鳴遞過一杯熱茶,是他提前為她點的。
兩個人幾乎同時陷入沉默。
這種沉默不是尷尬,而是在調整心情,回想上次見麵的場景。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好幾年,兩人的關係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不僅僅是朋友,又似乎無法定義得更加清晰。
“公司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趙華玲率先打破沉默,她知道楊鳴之前遇到了麻煩。
楊鳴點點頭:“暫時告一段落。”
“暫時?”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世上的事哪有真正告一段落的。”楊鳴笑了笑,“隻是換了一種形式繼續。”
趙華玲微微點頭,她明白楊鳴在說什麼。
人生在世,一件事情的結束通常隻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終點。
“你在這邊過得怎麼樣?”楊鳴問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注意到她比上次見麵時略微消瘦了一些,眼角也多了幾道幾不可察的細紋。
“還行吧,就是太閒了。”趙華玲扯了扯嘴角,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小叔在這邊開了家拍賣公司,說是讓我來幫忙,實際上什麼都不用我管,就是掛個名,偶爾參加幾個活動。”
“聽起來不錯。”
“對彆人也許是。”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在南方習慣了那種節奏,突然閒下來反而不適應。你知道我不是那種能閒得住的人。”
楊鳴看著她的眼睛,在那雙眼睛裡,他看到的不僅是不甘於平凡的野心,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即使有親戚的照顧,她也像是被囚禁在一個金絲籠中,失去了曾經的舞台和價值感。
“我本來打算去找你的。”趙華玲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輕輕劃過,“有幾次差點就直接開車去了隆城。”
“為什麼沒來?”
“因為我去了,反而會給你添麻煩。”她苦笑了一下,“畢竟我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你還要抽時間照顧我,想想就不給你添亂了。”
楊鳴沒想到她會考慮得這麼周到,心中湧起一陣暖意。
“你呢,在隆城怎麼樣?”她問道,眼中帶著關切。
“還算順利。”楊鳴簡短地概括了一下自己在隆城的發展,“現在眾興在當地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各方麵都走上正軌。”
趙華玲聽著,不時點頭,但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明顯。
當楊鳴說完,她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