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璋給遠在老家的妹妹打完電話後,又抬頭看了一下顯示在大廳電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情緒又有點焦慮。
航班一切正常,沒有延誤。
但距離登機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來早了,但願最後這兩個小時不會出什麼意外,隻要今天可以飛出國,下半輩子就可以安穩著陸,
賈玉璋暗自祈禱著,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人。
他卻不知道:
反貪總局早就派了人一路盯著他,是張素未謀麵的陌生麵孔,此時就坐在他的對麵,像無聊的旅客一樣東張西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下午五點。
彭天華和小趙抵達了機場,林東凡還在路上。
在進入候機大廳之前,彭天華先給林東凡打了個電話:“林處,我到了,是等你來了再動手,還是現在就動手?”
“先把他控製住,我馬上到。”
林東凡駕著單位公務車,正在路上狂飆。
“行。”
彭天華查看了一下盯梢人員發來的定位信息,直奔候機大廳的E區,E區主要辦理國際航班的登機手續。
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簡單又暴力。
當彭天華頂著一顆纏有白色紗布的腦袋出現在E區時,這極具辨識度的模樣,瞬間就刺激到了賈玉璋的瞳孔。
大概是對自己戴的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太有自信。
賈玉璋還以為對方沒認出自己,竟裝得跟個淡定的旅客一樣,低調起身,拉著行李箱準備走人。
“按住他!”
彭天華突然一聲大吼,差點嚇破賈玉璋的心臟。
什麼叫聞風而逃?
這就叫聞風而逃!
老賈心臟一顫,連行李箱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可惜他這老胳膊老腿,終究還是欠鍛煉。
沒跑兩步。
坐在他對麵的那個盯梢人一躍而起,當場把他撂倒在地上,反銬雙手,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噢嗚!你他媽輕點,彆壓我腰!”
老賈的咆哮聲還是很帶勁,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圍觀旅客。
盯梢哥也很給麵子,銬住他的雙手後,便將跪壓在他腰部的膝蓋抬了起來,再把他從地上揪起來。
“走!”
盯梢哥把老賈推到彭天華麵前。
彭天華笑得跟個如獲至寶的暴發戶一樣,咧著一口小白牙:“賈總,招呼不周,請多見諒。”
“誰是賈總?你們認錯人了!”賈玉璋聲色怒沉。
彭天華笑而不怒,伸手把他臉上的黑色口罩摘了下來:“一把年紀了,還玩這種幼稚的狡辯。”
“行,你不幼稚,你成熟!”賈玉璋怒問:“你憑什麼抓我?請出示你的合法文件!”
“在路上。”
“意思就是說你沒有拘捕令?”
“在路上。”
“姓彭的,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連拘捕令都沒有,你一個小小的副處長,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趕緊把手銬解開!”
賈玉璋兩眼怒瞪,端得理直氣壯。
彭天華道:“若論級彆,我彭天華,可能這輩子都達不到你的高度,你確實有叫囂的資本……”
“我叫你解開手銬,你他媽聾的?!”賈玉璋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彭天華。
彭天華不急不躁地笑道:“我話還沒說完呢,彆急著耍威風。我一個小小的副處都敢抓你,這說明你夠黑啊。你應該菊花一緊,提臀憋氣。”
“不解手銬是吧?我他媽踹死你!”
話音未落,賈玉璋那條老寒腿已經踹向彭天華的腹部。
在防禦這一塊,彭天華實在是有點拉垮,閃避值為零。若不是盯梢哥及時拉住賈玉璋,他肚子上已經烙下賈玉璋的大腳印。
“老實點,彆動!”
盯梢哥死死地製押著賈玉璋的肩臂。
賈玉璋掙紮幾下,掙紮不動,又衝彭天華發怒:“沒有拘捕令,你們這是違法行為!!!”
“你要的拘捕令,來了。”
彭天華抬手指了指朝這邊走來的林東凡。
林東凡顯然聽到了賈玉璋的咆哮,上前直接亮出拘捕令:“賈總,跟我們走一趟吧。”
”……!!!”
賈玉璋盯著林東凡手中的拘捕令,瞳孔急縮。
雖然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真當這一刻降臨時,兩腿還是有點發軟,根本就邁不動腿。
“帶走!”
林東凡一聲令下,小趙上前協助盯梢哥,一個押製賈玉璋的左臂,一個押製賈玉璋的右臂。
走出機場後,直接將賈玉璋押上林東凡的車。
林東凡吩咐盯梢哥:“你回單位,督促公安儘快將那個殺手緝捕到案。老彭,小趙,你們跟我去吳州。”
三人應聲領命。
賈玉璋聽到說去吳州,原本就崩潰的老心臟又咯噔了一下,緊張得就差沒有蹦出嗓子眼。
他嗑嗑巴巴地問:“去…去吳州做什麼?這麼遠,我不去,我暈車……”
“你馬上就要蹲監獄,不想回去看看你的父老鄉親?”林東凡笑問。
聞言,賈玉璋緊張得額頭冒冷汗:“林……林處長,你們抓我,還想讓我身敗名裂?事情彆做得太絕……”
“單程一千兩百公裡,往返兩千四,你當我想去啊?”
“那就彆去。”
“不去不行啊,不去你老家,我上哪去掏你的小金庫?明人不說暗話,我想扒你家老宅。”
林東凡淡然一笑,笑得賈玉璋麵如死灰。
小金庫!
這王八蛋怎麼知道我的小金庫在老家?
沒道理啊。
他怎麼知道這事?
想不明白找事最好是彆想,否則會越想越崩潰,譬如此刻的賈玉璋,好想化身齜牙裂齒的洪荒猛獸,咬死林東凡,以泄心頭之恨。
“小趙,開車。”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林東凡,點上了一根香煙,車窗玻璃也放了下來。
當車子啟動時,風從窗外來,給這汗水濕背的炎炎夏日,增添了幾分滾燙的氣息,風都是熱的。
所以……
林處為什麼要開窗?開了窗怎麼開空調?
坐在後排的彭天華同誌,用紙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液:“那啥……林處,我有一懟,不知道該不該懟。”
“憋著。”
林東凡胳膊肘擱在車窗上,愜意地抽著煙。
彭天華一臉無語,扭頭瞪了賈玉璋一眼:“你他媽是不是好幾天沒洗澡?渾身一股汗臊味。”
“我洗不洗澡,關你屁事!”
賈玉璋坐著不敢動,自己有多崩潰,自己知道,剛才緊張得尿了一褲子,這他娘的不是汗臊味,而是尿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