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飛雲被抓後,不到半小時,撈人的那隻大手果然從京城伸到了江瀾。
為了睡個安穩覺。
機智的祁廳不僅關掉了手機,連家裡的座機線都拔了出來。
第二天早上開機一瞧,果然不出所料,江瀾省昨晚的氣氛很緊張,政法大佬馮衛山居然發了三條短信過來。
第一條信息是深夜11點03分發的。
隻有五個字:“看到後回電!”
第二條信息是午夜12點49分發的。
上麵寫著:“你是不是故意關機?抓完人就關機!祁廳,這種工作態度可不行,看到後立刻回複我!!!”
最後那三個感歎號,無形中透著一股怒火。
第三條信息是淩晨5點35分發來的,僅有短短一句話:“九點,來我辦公室開會!”
又是感歎號結尾,恐怖的威壓氣息撲麵而來。
這事若是擱在以前,祁廳肯定會緊張得一匹,必須先給馮衛山回電話,恭恭敬敬地解釋一番。
但今天,他無所畏懼。
從知道江煥天站隊林家的那一刻開始。
他便確定了一件事——自己一開始就選對了隊伍!隻要自己能幫林東凡撐上七天,將來副省長的職位便沒什麼懸念。
上午九點。
祁廳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警服,準時出現在馮衛山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房門:“馮書記。”
坐在辦公椅上的這位政法大佬,車牌號是江O·00003。
經典的背梳頭,梳得油光滑亮的,辦公桌的筆筒裡,插的也不是筆,而是小尺寸的黨旗和國旗。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馮衛山都是正氣凜然的一個人。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馮衛山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透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厲目光。
他開口便道:“把門關上!”
辦公室裡也沒有其他人,所謂的會議,原來是兩個人的私會。
祁廳轉身將辦公室的門關好。
隨後便陪上一絲笑容:“馮書記,昨晚手機忘了充電,今天早上才看到您的消息,如果耽擱了您的正事,我向您道個歉……”
“少來這套!”
平時,馮衛山待人也是笑臉相迎。
即便再怎麼看對方不順眼,他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情緒,今天他是連裝都懶得裝,直接把憤怒之色擺在臉上。
他冷冷地盯著祁廳:“你抓鄒飛雲,為什麼不先跟我打聲招呼?”
“馮書記,我這麼做,也是不想給您添麻煩。”
昨晚關機想了一晚,祁廳早就想好了說詞。
他不急不躁地解釋著:
“凡人傳媒公司的總裁葉嘉穎,自言曾被孫甫承迫害。於是自掏一個億,懸賞征集孫甫承的貪腐證據。
這件事情已經見報,鬨得滿城風雨。
昨晚省廣電有個叫魯舟的人,自發去找葉嘉穎,向葉嘉穎提供孫甫承的腐敗證據,不料剛下樓就被人攔了道。
是鄒飛雲帶著兩個保鏢,試圖搶劫魯舟的證物,並把魯舟打成了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如果不是林東凡及時趕到,估計魯舟活不到現在。
這麼惡劣的刑事案件,我接到林東凡的報警後,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顧全大局,頂著壓力先把人抓起來。
我不跟您打招呼,也是怕您卷入是非,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管怎麼說,鄒飛雲畢竟是鄒玉剛的兒子。我想著隻要您不知情,就算鄒玉剛向您施壓,您也好有個說詞。”
聽到這裡,笑中帶怒的馮玉山,不禁對眼前這個祁廳刮目相看。
還真是低估了這姓祁的。
自己明明是有意邦林東凡控製鄒飛雲,這三言兩語間,卻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顧全大局、迎難而上的孤膽英雄!
更令馮玉山憤怒的是,這番話還有堵他嘴的意思。
照祁廳這說法,他馮玉山今天要是責令放人,那就有頂不住壓力的嫌疑!好周密的部署,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怒思好一陣。
馮衛山隻能回到程序上來。
按程序指示祁廳:“動手搶劫、傷人的人,是鄒飛雲本人,還是鄒飛雲的保鏢?要弄清楚,也許鄒飛雲沒有授意,是他手下的保鏢擅自行動。”
“具體案情還在調查中。”
祁廳一聽便知道,馮衛山還在想著撈人。
不等馮衛山再次開口。
祁廳又連放封嘴大招:“昨晚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魯舟已經命縣一線。現在魯舟剛做完手術,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鄒飛雲有沒有參與打人,需要等魯舟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後,錄完口供才能確定,現場也沒個監控。”
言外之意,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想我放人,門都沒有!
至於魯舟什麼時候能脫離生命危險、什麼時候能錄完口供,那得看林東凡什麼時候抓到鄒飛雲的老婆孫芷青。
幫林東凡撐七天時間,那隻是基本操作。
真正正確的操作,是豁出這一身肝膽,怒撐到底!要麼不站隊,站了隊就得一站到底,跟林東凡同仇敵愾打贏這一仗!
這一刻,祁廳仿佛看到勝利的曙光,再往前邁一小步就是副省長。
相比之下,馮衛山的臉色則沉鬱到了極點。
現在馮衛山完全找不到放人的理由,又不能用權力去逼祁廳放人,那樣分分鐘都會被打上“鄒家軍”的標簽。
正當馮衛山苦思無策時,桌上那部紅色座機響了。
馮衛山肅穆地拿起電話:“我是馮衛山,哪位?”下一秒,馮衛山又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老領導,令公子的事我正在了解……”
似乎是礙於祁廳在場,有些話不好講。
馮衛山隻是一個勁地回複:“嗯,嗯,您說……我明白,您放心,我心裡有數……好的好的,回頭我再向您彙報情況。”
掛斷電話後。
馮衛山又抬頭望向祁廳:“24小時內,能不能錄完口供?”
“24小時……馮書記,這事恐怕辦不成……”祁廳訕笑連連地擺出一副為難姿態:“在魯舟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之前,我們總不可能跑到醫院去拔了他的氧氣管,強行錄口供。萬一出點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
“那你給我一個時間,需要多久?”馮衛山緊盯著祁廳的眼睛。
祁廳又是一陣訕笑:“馮書記,這事連主刀的醫生都說不準,我真不敢跟您打包票。怪就怪下手的人沒人性,把魯舟的腦袋當地鼠打。”
“……!!!”
一個不小心,又被祁廳將了一軍,敢情鄒飛雲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馮衛山忍怒笑諷:“祁廳,你現在打太極的功夫,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行了,你出去吧,順便幫我給林東凡帶個話。”
“您說。”祁廳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馮衛山仔細想了想,又笑道:“還是算了,他仗著背後那本紅色家譜,連江書記都不放在眼裡,又怎麼會聽我叨嘮。”
這回還真被他說對了,林東凡確實沒把他放在眼裡。
此時此刻。
林東凡已經拿到了魯舟的U盤。
專案組的同誌們,正在會議室觀看江瀾省電視台副台長朱獻華的小視頻,那野獸般的騷動畫麵,免費的。
令一起觀看的簡思凝羞紅了臉頰,想回避又不能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