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之下,漾開一道流光漣漪,畫麵像是破開的門,走出一名氣宇軒昂霸道非凡的紅眸男子。
那男子氣勢洶洶,待看清雲梯下的沈懷川,他收起恐怖的威勢,不解道:“沈岫?怎麼是你?”
“我方才分明感覺到一道外人的靈識想要窺探宗內。”
月娘麵露尷尬,雲意辭雖不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但還是低頭朝對方行禮:“見過九嬰前輩!”
然而,雲梯上方的九嬰對此視若無睹,他的眼裡似乎隻能看見沈懷川。
沈懷川也發現不對勁了,他道:“九嬰長老,不知現在是哪一年?”
九嬰沒好氣道:“你這小子莫不是拿我尋開心,你是兩三百年前外出遊曆的,你說現在是哪一年?”
沈懷川愣了一下,他最後一次離宗,終點是尋找天魔。
可他被困在了照世鏡中,連宗門之禍都錯過了。
“算了,你快去向掌門複命吧,掌門最近召集了長老會議事,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九嬰神情淡淡地巡視一圈,確認沒有什麼異常,才又重新踏入流光之中。
雲意辭和月娘也終於確定了,九嬰看不到他們,也聽不到他們說話。
月娘道:“真是奇了怪了,那我放出神識他卻能感應到是怎麼回事。”
月娘向來頭鐵,見那傳說中的九嬰戰神又消失了,恨不能再放出神識試試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意辭分析道:“應該是那本書的原因,我們三個都滴了血在上麵,才把我們都吸進來了。”
“沈前輩書上有名,我們書上無名,所以九嬰前輩隻能看到沈前輩。”
月娘蹙眉道:“如今怎麼辦呢?”
“我們想辦法出去?你的身份一旦消失太久,隻怕會引起幽冥殿注意。”
雲意辭看向一直仰頭看著靈微宗山門的沈懷川,她道:“既來之,總有來的道理。”
一直沒有說話的沈懷川終於動了,他道:“我最後一次本該回宗的時候,正是靈微宗滅門慘禍前夕。”
“我必須去見沈掌門一趟,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意辭原以為書中是幻象,沒想到他們竟是落在如此關鍵的時間點。
她立刻堅定道:“好,我與你同去。”
月娘雖不願多生是非,但見二人心意已定,也產生了好奇心。
於是三人一道順著天梯向上爬去。
三人十分默契,一路上沒有借用外力,也沒有過多的交談。
沈懷川本就是靈微宗弟子,雲意辭更不必說,月娘曆經世事爬個雲梯自然也不成問題。
三人很快便爬到雲梯終點,雲梯終點處有一俊俏的白衣少年抱劍而坐。
少年一看到沈懷川眼睛就亮了,他跳了起來,劍也顧不上,直接往沈懷川身上撲:“沈師叔!你回來了?”
“你之前可答應我了,等你這次回來,下次再去遊曆帶上我一起的。”
沈懷川眼睫微顫,伸手落到少年的頭上輕輕摸了摸,到底沒有回答。
少年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他抬起頭看著沈懷川沒有一絲笑意的臉,猶豫道:“師叔,可是在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雲意辭心中不忍,她認識這少年的劍,第一次見麵時,少年的劍靈潛在雲梯下嘰嘰喳喳,與這少年彆無二致。
沈懷川的眉眼乾淨而溫柔,他笑著回答道:“無事,隻是太久沒有回宗,沒想到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少年不好意思道:“那是自然,哎,若非我吃錯了師父的定顏丹,我能長得和師叔一樣高的。”
他挺了挺胸,表示自己已經成長到可以外出曆練了。
雲意辭和月娘都不需要試探,就知道這少年也看不見自己。
沈懷川心裡還記著要趕緊去見沈風知,他將傷感的情緒抽離乾淨之後道:“遙之,帶我去見沈掌門吧,我有事想要拜見掌門。”
名叫遙之的少年連忙在前帶路,一邊還不忘跟沈懷川吐槽最近宗內發生的事。
“最近課業嚴厲了許多,長老們似乎有意要選取一批年輕弟子去羅刹幻海曆練。”
“我師父說若是被選上,可能要被關在裡麵關上一年才能出來。”
雲意辭跟在他們身後,聽到遙之的碎碎念倒有幾分想念南華宗的友人。
大概每個宗門弟子的煩惱都是差不多的吧。
不過,細細斟酌的話,這次去羅刹幻海的曆練,或許是沈掌門的避禍之舉。
此時雲海之上的靈微宗分外平靜,來往的弟子沉靜穩重,各有忙碌。
雲意辭憑著他們身後的靈劍也漸漸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不多時,靈微主殿便到了。
得到消息的沈風知正在裡麵等著他們。
雲意辭緊張而又期待,她最後一次見到沈風知還是羅刹幻海。
能再次見麵,真是太好了。
月娘則屏息靜氣,神情謹慎。
三人跟在少年遙之的身後踏入主殿,然後一同對上首的沈掌門行禮。
遙之退出主殿之後,沈掌門道:“沈岫,你終於回來了。”
沈懷川沒有回答,而是拜倒在地,朝沈掌門叩首道:“沈岫回來晚了。”
沈掌門歎了口氣,起身走下將沈懷川扶起,她說:“其實我更希望你不要回來。”
沈懷川道:“你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強如靈微宗竟然會在一夕之間覆滅消失?
沈掌門沉默許久,方道:“前些日子,卦老隕落了。”
“他隕落之前,為我宗卜了最後一卦。”
“大凶。”
“但有枯木逢春之時。”
“木生於水澤,或許靈微宗的生機在你身上。”
“接下來的話,我希望你不要聽。”
“你一旦入局,除非身死或贏,再無其他選擇。”
沈懷川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聽到此話還是下意識看向雲意辭和月娘。
雲意辭眼神堅定,月娘也點點頭。
她們人都到這裡了,還能打退堂鼓不成?
“掌門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