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麵屬實有些滑稽。

一隻通體屎黃色的單頭雞在火草叢中拚命撲騰。

“嗷嗷嗷！！！”

“帝詔小友，你不能這樣，快讓我回去，我不能這樣見人！！”

雲意辭忍不住捂臉。

當日無妄想著他是帶罪之身不能被人發現，自願躲進反派快樂球。

可是，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這個神奇的療傷球會染色啊！！！

屎黃小雞崩潰了。

他扇著翅膀，一邊想捂住和其他九鳳截然不同的頭顱，一邊又想捂住自己被染的作嘔的身體。

這突然出現的糟心玩意兒氣的躲在暗處的九鳳少年渾身發抖。

他原是看鳳凰在他們這落單，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哪知對方突然自爆他就是當年丟失的那顆鳳凰蛋！

還有，這個不堪入目的黃雞是什麼東西！

恥辱！天大的恥辱！

繚瑾也嚇了一跳：“這真的是當年的無妄族長？？”

“怎麼變成這樣了？？”

九鳳是有九個頭，而且法身是黑色的呀。

繚瑾不由得暢想，要是自家兒子也能變色就好了。

當然，絕對不是變成眼前這隻屎黃雞這樣，最好是變成和他與伴侶一樣的白色。

若舒手中的小騶吾卻雙眼放出光芒，說出了此行的第一句話：“娘，我能養無妄族長嗎？”

若舒嚇得連忙去捂自家幼崽的嘴。

崽啊，這可是當年的九鳳族長，輩分比你爹還高呢。

躲在暗處的九鳳麵帶憤怒，這隻鳳凰擅自闖進他們的屬地，對他們出言不遜。

甚至先出手威脅、羞辱他們。

他們從未參與過惡事，卻背負惡名。

他們九鳳一族已經被逼迫到此，可是鳳凰們還是不放過他們！

無妄撲騰許久，終究是雲意辭心軟，到容暄那討了件黑袍蓋在他身上。

柔軟的黑色長袍罩住了那有些可笑的黃色身影。

無妄躲在下頭輕聲道了聲謝。

過了一會兒，黑袍鼓起，無妄悄然化形，將麵容掩在沉重的罩帽之下。

他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我確實是無妄，當年因我一時疏忽放縱惡魂做下惡事，牽連了所有族人。”

“我是個罪人，我來此並非是厚顏求你們原諒。”

“待帝詔見到他父母，我會以死謝罪，你們蒙受的委屈都會從我這裡結束。”

無妄說著，摘下了蓋在頭上的罩帽。

他垂下頭，跪在地上朝藏在林中的九鳳們深深叩首。

他的發色黃的滑稽，卻讓原本想要破口大罵的九鳳們罵不出口了。

遲疑的聲音悄悄響起：“這真的是無妄族長嗎？”

“為什麼他隻有一個頭了？”

藏在樹林中的九鳳緩緩走出，露出了真容。

他們隻有五六人，皆是一身黑衣，有著十分年輕的麵孔。

雲意辭從他們凶狠的眼神中判斷出這些九鳳此時應當是被惡魂主導。

繚瑾道：“你們族長呢？”

因問的是繚瑾，其中一名少年不情不願回答他：“族長今早有事去尋金烏族長了。”

繚瑾了然了。

當年鳳凰與九鳳之爭，也是金烏從中調停。

這些年，沒有旁的羽族願意挨著九鳳定居。

於是金烏便作為緩衝帶，和九鳳比鄰而居。

金烏一族也是維持著九鳳與整個羽族最後體麵的紐帶。

繚瑾道：“你們這些小崽子，毛都沒長齊，陣仗倒大。”

少年惡狠狠地盯著繚瑾：“就因為他是鳳凰，出身高貴，我們就活該被他欺負嗎？”

“是他先出手燒林子的！”

帝詔道：“你可彆冤枉人，你仔細看看。”

林間的火星星星點點，看著嚇人，卻沒有蔓延成可怕的大火。

他隻是想把這群九鳳逼出來罷了。

無妄雖已猜到這些年九鳳一族不會好過，但親眼看到仍是懊悔又心疼。

他險些掉下淚來。

“我以性命擔保，會為我族所有族人正名！”

“我隻希望你們以我為誡，好好約束惡魂，不要再鑄下大錯了！”

帝詔掃了眼林中的九鳳，年紀都小，沒有能擔事的。

他問無妄：“如今你是在這等現任九鳳族長歸來，還是跟我們一起去鳳凰的屬地？”

無妄攏起罩帽，歎道：“我留書一封給他們，就隨你們去吧。”

無妄也曉得如今鳳凰屬地近在眼前，帝詔已是歸心似箭。

早一些趕到鳳凰屬地，便能多一些時刻與父親團聚。

繚瑾一家自然也沒有意見。

然而那九鳳少年卻不知怎的想起之前看到的無妄的原形。

那失去八個頭的身軀。

一股莫名的衝動讓他攔下眾人：“這是我們九鳳的屬地，憑什麼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說你是無妄，你有什麼證據，必須等到我族族長回來你才能走！”

無妄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少年無奈伸手。

他的掌心上憑空出現一個小小的空間旋渦，這已是他現在力量的極限了。

少年忍不住湊過來細看，看著看著，卻有一滴淚水從他臉上滑落，恰好落入那小小的空間旋渦中。

“你的另外八個神魂怎麼了？”

少年清亮的聲音慢慢變得柔和，硬朗的側臉輪廓也變成女子的柔美。

“善魂......”

雲意辭喃喃道。

這隻小九鳳的善魂竟然被喚醒了。

無妄怔愣道：“我在下界一時不慎，險些被人奪舍，他們都死了。”

“原是這樣，你也算是付出代價了，無妄前輩。”

女子婉轉如弦上音般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眾人下意識循聲望去，便見一著烏金長裙的貌美女子站在雲端。

無妄抬起頭，眼皮顫了顫：“你是......”

女子道：“無妄前輩，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應情啊！”

無妄仔細打量女子片刻，突然羞愧地低頭，轉身就要逃跑卻被帝詔攔住。

“行了，你留在這裡吧，我們走了。”

繚瑾也道：“也好，沒時間耽擱了。”

“不過，應情族長，方才你去找金烏一族是有何事？”

應情道：“我遠遠看到我九鳳屬地被引燃一片，還以為是鳳音來了。”

“沒想到竟是稀客上門。”

“繚瑾族長，比起問我，你不該先說說為何拖家帶口千裡迢迢跑到我們這來嗎？”

應情看似在詰問繚瑾，銳利的目光卻落在帝詔和無妄身上。

繚瑾光棍道：“我和我族長老鬨翻了，準備去拜見帝曜大人，順帶護送帝詔小友去鳳凰屬地。”

繚瑾這是直接把立場亮明要站在帝詔一邊了。

凜玉則施禮道：“我們乃是神鼇一族，在下界偶遇帝詔小友和無妄前輩，這次神眷之地與他們同行一路。”

應情看向無妄：“這就是當年的那顆鳳凰蛋？”

“我觀他骨齡不過幾百載，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