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嬸急了:“不然呢,孩子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要離婚房子怎麼辦?”
除了孩子和房子,她心裡再沒有其他東西。
沈二叔麵色麻木,打斷她的話:“你沒有接到醫院的電話嗎?”
“什麼電話?”沈二嬸莫名其妙,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跑孩子戶口的事情,因為要上在母親身上,還需要趙佑安的配合,所以程序多了一些。
她哪裡有時間管醫院的事情,她女兒已經出院了不是嗎?
孩子的戶口是昨天才正式落下來的,她取了名字,叫做沈。相比較沈歡沈樂,從名字就能看出來寄托了多大的希望。
沈二叔看向她的表情冷淡到讓人害怕:“孩子早產,在保溫箱裡住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你沒看過一眼,也沒有問過醫藥費誰出的。”
沈二嬸噎了一下,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我知道大嫂他們給了錢,那又怎麼樣?當初他們兩口子差點死在外麵,她那三個兒子,不也是我餓著肚子,省下來糧食才活下來的?我為了她那三個兒子還流產了,這是她欠我的!”
沈二叔平靜地看著她:“當年如果沒有文柏他們,你也一樣會流產,隻是你心裡接受不了,非要找個理由讓自己好受一點,一定讓我說出來嗎?”
多年來的假麵被撕開,不可否認當初沈二嬸對沈家三兄弟很好,可她流產是因為摔了一跤才沒有保住孩子,和餓肚子關係並不大。
她那個時候是孕婦,他就是再懦弱無能,也不至於全家人讓一個孕婦省口糧,但是多了三個孩子,經常吃不飽飯也是真的。
這麼多年,因為這個恩情,大哥大嫂又幫了他們多少?
這些,她都忘了,她隻記得自己給予彆人的恩情,完全忘了彆人給予自己的恩情。
沈二嬸彆看眼睛:“我知道之前和沈蘇白爭房子不太對,我現在也想開了,以後就守著兩個孩子過日子,我也不計較那些事情了。咱們有了耀威,我心裡頭的那個窟窿也填上了。”
沈二叔麵無表情:“孩子已經沒了。”
“你說什麼?”
沈二嬸猛然抬頭,她似乎沒有聽清楚沈二叔的話,又看向沈歡,手有點顫抖:“歡歡,你爸爸在說什麼胡話?”
沈歡眼神空洞,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她,語氣帶著痛意卻又好像十分暢快:“媽,我撞得這麼厲害,差點死在手術台上,我能活過來算我命大,可惜我兒子命不好,到底沒有救過來。”
孩子太小了,在保溫箱這麼長時間,到底還是夭折了……
沈二嬸整個都僵在那裡,她呆呆看著自己手中剛剛拿回來的戶口本,那是她昨天才上在沈家戶口上的,一個姓沈的男孩,一個他們二房家的男孩!
怎麼會沒了呢?怎麼能沒了呢?
沈二嬸大腦一片空白,她動了動嘴皮子,最後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歡歡,我知道你生媽媽的氣……”
沈歡又重複一遍:“孩子沒了。”
“怎麼能沒了!”
沈二嬸尖叫一聲,她把戶口本塞到沈歡懷裡,指甲深深掐進沈歡的胳膊中:“他是你兒子,他怎麼能沒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就因為我不讓你和趙佑安離婚,你就撒這樣的謊?你帶我去看孩子,帶我去看孩子!”
沈歡還是那句話:“孩子沒了,你讓我說幾遍?”
戶口本她沒有接,啪嗒掉到了地上。
沈二嬸愣了好一會,才手忙腳亂撿起來:“彆弄臟了,上頭還有孩子的名字……”
可是沒有人理她,就連平時最疼的沈二叔也隻站在那裡,用冰冷的目光看她。
房間裡麵靜下來。
過了一會,沈二嬸終於把戶口本上麵的泥土擦乾淨,然後她聽到沈二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玉蘭,我們離婚吧。”
老式家屬院狹小但溫馨,老式掛鐘“滴答滴答”走著,牆上貼著泛黃的“全家福”,那是沈歡十八歲的時候,在照相館花了大價錢照的。
照片上麵,沈二嬸看向兩個女兒目光溫暖慈愛。
可是鏡頭轉過來,她卻披頭散發地站起來,像一個魔鬼,把沈歡推進冰冷的手術台,用一句媽媽是為你好,為自己心中的欲望尋找借口。
沈二嬸手中的戶口本再一次掉下來,可這一次她沒有功夫去撿了,怔怔看著自己的丈夫:“你說什麼?”
沈二叔閉了閉眼睛:“離婚吧,房子留給你,我去單位住。”
老掛鐘的滴答聲變得震耳欲聾……
沈二嬸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弱勢,可她張了張嘴,最後說出來的話是:“就因為我不讓歡歡和佑安離婚?可我是為了她好?還是因為那個孩子沒了,歡歡還年輕,還能生。”
沈歡突然笑出聲來,眼中的淚卻拚命翻滾:“還能生?媽,我住了整整一個月的院啊!這一個月你在乾什麼,你從來沒有問過醫生一句,我到底如何!我傷了子宮,這一輩子恐怕都難有自己的孩子!”
沈二嬸終於愣住,她緩緩睜大了眼睛,然後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隻是早產而已……”
可是當初送醫院並不及時,趙佑安還托著說沒錢交醫藥費,還是沈二叔匆匆趕到才把錢交上。而那個時候沈二嬸在乾什麼?她追在醫生後麵急切地詢問,那個幾乎要了沈歡命的孩子,是男孩是女孩!
沈二叔眼角有淚流下來,他一直覺著自己懦弱一點也沒有什麼,沈二嬸性格強勢,他不爭不搶這樣才互補,他們一家四口日子也照樣過得幸福。
可他沒有想過,就因為他一步步退讓,把自己女兒害到如今這個地步……
沈二嬸死死咬住唇:“沒事的,沒事的,還有樂樂……”
聽到這句話,沈二叔幾乎瞬間毛骨悚然,他猛然站起來:“李玉蘭,我們離婚!我不會讓你再操縱樂樂的婚事!”
沈二嬸不肯相信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沈越林,你不能把過錯都推給我!我是為了歡歡好,越林,我從來不是為了自己,我們過了一輩子啊……”
沈二叔打斷她的話:“你答應了程家什麼事情,又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知道!歡歡要離婚,我們也要離婚!”
他的話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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