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本是倚著門的。
溫迎突然打開,他晃蕩了下,擰著眉抬頭看她,俊臉泛著幾絲酒氣,甚至手中還拿著酒瓶。
但是在看到溫迎那一瞬,眉宇間的陰沉又倏忽消散。
他扶著門框,看著她的臉,緩緩笑起來:“突然想你了,你這個地址挺難找,廢了好大功夫。”
周聿醉了。
溫迎表情是冷的,她知道他以前沒有酗酒習慣的。
隻是這種不請自來的做法,她不喜歡。
“麻煩你不要擾民,不要再敲門,回去吧。”
她也不打算應付他,反手就想關門。
這個抵觸他的動作,被他看的真真切切,那一刻,周聿大腦似乎被紮了下,清醒了一瞬,抬手就抵住了門,“不給個解釋嗎?你為什麼一個人住這裡?陸謹川呢?你們分居?”
這個事情。
他既高興又難受。
溫迎什麼都不跟他說。
但沒關係。
起碼,她跟陸謹川似乎也沒好到哪。
這讓他覺得痛快!
天知道查到溫迎不在陸謹川那邊住的時候他多開心,一時沒管沒顧地跑了過來。
“關你什麼事?”溫迎不喜歡跟酒鬼聊任何事,沒有意義,她冷冷看著他:“以後請不要打擾我,周總。”
大概是溫迎的態度,拉著他從混沌的世界回到了現實。
周聿神情微微恍惚了下,才看著她稱得上無情的表情:“你們終究是出問題了是不是?你告訴我,你要跟他離婚了是不是,不,或者,已經離了?”
他在這方麵幾乎敏銳的厲害。
一雙眼灼灼盯著她,有愛有恨有偏執。
偏執到想不管一切。
溫迎耐心告罄,一句話沒說想甩上門。
周聿卻洞察了她念頭,她的冷漠幾乎灼傷了他,像是一把利刃直戳心肺,疼的他眼眶發紅,從獄中就積壓的情緒一股腦爆發,讓他近乎瘋狂似的長腿頂開了她的門,邁進去一步,一手攏住了溫迎的後頸:“迎迎,我可以不計較你跟了彆人,以後心裡騰乾淨,你本就該跟我在一起的——”
他愛溫迎,這麼多年沒變過,他不允許她眼裡心裡身體裡都裝彆的男人。
以至於。
他現在發瘋地想將她占有。
她愛也好恨也罷,起碼她人生裡,還是他。
周聿力氣大,溫迎一個沒防備住,整個人都被他拉過去。
他眼裡對她的那股欲氣,讓她恐慌又憤怒,溫迎猛地推他:“周聿!你彆發瘋!放開我!”
周聿想做什麼,她察覺到了。
她如今本就身體虛弱,根本掙紮不動,巴掌大的臉煞白。
周聿看出她的激烈的抗拒,心頭細細密密的疼,刺激著他的神經中樞。
他正想將門踢上。
身後襲來一陣涼風。
手臂猛地被扯開,還未反應,一記重拳狠狠砸在臉上,骨骼似乎都要碎裂。
周聿高大的身軀向後趔趄,撞在門口鞋櫃上。
口袋裡手機驟然滑落到溫迎腳邊。
溫迎還未反應過來,肩膀就被輕扶了下,她錯愕地抬起頭,看到了陸謹川有史以來最冷漠的表情,他看著周聿的方向,扶穩她後,長腿一邁,趁著周聿還未緩過勁,又是狠狠一拳。
砸在皮肉上的聲響足夠令人頭皮發麻。
周聿此刻反應過來了,臉色陰沉,抄起酒瓶就朝著陸謹川頭上砸。
溫迎嚇得近乎尖叫。
好在陸謹川靈敏,竟然一拳迎上去,生生乾碎了那酒瓶。
溫迎幾乎看到了陸謹川骨節處正在淌血。
兩個男人猛地纏鬥起來。
周聿酒也徹底清醒了,他赤紅著眼盯著陸謹川,扯著破了的嘴角笑:“陸謹川,我實話告訴你,迎迎心裡一直裝著我,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拆散我們?你行行好,放過她,成全我們行不行?”
聽到這句話。
原本神情冷鬱到極點的陸謹川猛地停了下。
就是這麼個空擋。
周聿凶性被激發,丟掉手中碎裂的瓶口,一把抄起陸謹川衣領,將人往門上一推。
砰!
一聲重響。
溫迎看著這一幕幕,一股悶氣遊躥,悶得她喉管都生疼:“夠了周聿!”
她是一個幾乎很少會生氣、會發火的性子,哪怕麵對再大的事都能儘可能做到平和。
隻是現在,她攥著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發抖,她感謝曾經周聿對她的照顧,曾經的美好也彙聚成了此刻的尖刀,她以前總是覺得,周聿跟媽媽和外婆舅舅他們是一樣的,是可以相依為命抱團取暖的。
她對親情感情都是近乎執著的。
很久之前那讓人模糊的依賴的濾鏡早就破碎,現在,就連最後那點十幾年的親情,都找不到蹤影了。
“周聿,你要答案是嗎?”她近乎冰冷看著他:“我對你,沒有一丁點你想象的感情,以前是出於感激,出於雛鳥情節,對你僅僅也隻是依賴,我不愛你,聽明白了嗎?聽明白就離開。”
周聿刹那愣住。
不知是酒精再次攻陷大腦還是因為什麼,整個人似被抽走了一部分。
無意識彎著腰喘著粗氣。
終究是醉的。
陸謹川都微垂眼睫,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溫迎也沒管陸謹川,彎腰將剛剛掉在她腳邊周聿的手機撿起來,他以前不喜歡設密碼,現在也一樣,她很容易打開,翻找了一下,找到了蔣茜的號碼,她撥了過去,對方接起,她就報了個地址:“麻煩你,過來接他一下。”
她把手機重新丟給周聿。
陸謹川微微斂眸,看著偃旗息鼓的周聿,展了展手指,骨關節還在出血,他毫不在意,隻唇畔微扯:“周總,誰告訴你我們分居了?”
周聿臉色更差。
溫迎擰眉看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
以及……
他從哪兒突然蹦出來的?
正想著。
電梯門忽然打開。
蔣茜急匆匆跑過來,前後不過三分鐘。
溫迎神情瞬間微妙。
蔣茜……也在附近?
蔣茜一看到臉上沾著血的周聿,眼睛一下子紅了,急忙去扶他:“聿哥?”
周聿沒理她。
蔣茜卻紅著眼,猛地看溫迎,眼裡是有嫉恨的:“我麻煩你!恪守本分,不要到他眼跟前晃!”
顯然,蔣茜一直以來都知道些什麼。
溫迎刹那間想到了曾經蔣茜告訴她,周聿送她的鑽石項鏈是給她買禮物的贈品,那時確實以為是無意,現在想來,哪有什麼真正不懂人情的,既說出口,就藏了玄機。
溫迎忽然覺得,人為什麼會是感情動物呢?
被那情感驅使,做了多少不像自己的事,以前的她是,眼下的蔣茜也是。
在做困獸之鬥。
可憐、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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