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盤問(二)
沈三頓了頓首,繼續道:“我也是聽那些老人說的,這裡之前曾經是一個叫做血刀門的據點,也是其最大的據點,當時有不對付的勢力打上門來,雙方再次展開廝殺,在這塊地界上是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最後,怕屍體太多引發疾病,就將那些屍體就地掩埋,這裡,也就成了一片亂葬崗……”
‘血刀門,亂葬崗,死了很多人…...’
韓易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這模板不就是妥妥的容易滋生鬼物,發生靈異事情的必備要素麼。
再加上後來,赤炎宗將此地作為黑市交易市場,買賣活貨,那不更是怨氣重重,陰暗潮濕,易生鬼祟麼…
‘難道詭域的形成,就是要和這些要素有關係,必須要有深沉怨氣,就會激起引發詭域的因素,從而給了丹陽子引動妖魔的機會?’
韓易微微閉目,若有所思,他想要弄明白詭域的形成。
他至今還是不知道黑市和安延城的其他地方,到底是有什麼根本性的區彆,會讓丹陽子將這裡選為生成詭域的地點。
這一點很重要,若是能搞清這個問題,就能順藤摸瓜,真正看出丹陽子的目的。
到底是因為黑市有特殊性質,還是因為韓易在黑市擔任值守弟子,才會讓丹陽子選擇黑市?
若是前者,那就說明詭域的生成確實是需要某種原因要素,才能進行轉化生成。
若是後者…
那就有點可怕了…
丹陽子隻是為了報仇,找到在黑市的韓易後,就能夠肆無忌憚,沒有任何前提條件的隨意製造詭域…
想到這,韓易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如果僅僅是普通人丹陽子,投靠妖魔後,就能夠有這種輕鬆製造詭域的力量,那更強的妖魔…
他搖了搖頭,感覺更大的可能性是前者,是因為黑市有生成詭域的條件,所以丹陽子才會選擇黑市作為目標。
而他自己,也隻是湊巧,順帶著的小角色而已。
這麼一想,事情倒是順理成章,能夠捋下去。
走過空地,來到了黑市大火燃燒的中心點附近,此時地麵一片焦黑,地麵牆上,房屋,全部都被餘火烘烤得滾燙無比,不時還有嫋嫋白煙升起,不知是火焰燃燒起來的熱氣還是風吹過的灰燼。在倒塌建築的縫隙間,陰影中,遮蓋處時不時的還能看見些許屍體殘骸,和房屋木梁灰什麼的混在一起,也是被陽炎箭的高溫灼燒的有些晶瑩剔透。
“哎,這還是未成形的詭域…...”
韓易感慨一聲,原本熱熱鬨鬨,熙熙攘攘的黑市,轉眼間已經是物非人非。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用陽炎箭誤傷了普通人,那晚上,他殺死丹陽子,出來之後,也好好搜尋過,除了沈三活著的十幾人,其他人不是被怨魄附體,就是被屍魄殺死。
所以,他才敢一把火燒了黑市,更用威力極大的陽炎箭清理。
隻是,按照三天前,他和黃澤的交流。
他能夠將這個詭域打破,完全就是湊齊,遇到才形成沒多久的詭域,若是那些時間十年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詭域,根本就無法這麼簡單的破除。
可是,即便隻是一個未成形的詭域,都能夠有怨魄,屍魄,丹陽子這種半妖魔,那麼,真正的詭域,其危險性,詭異性,奇瑰性那真的是無法想象。
“走吧…...”
韓易看了一陣,便準備回去,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赤炎宗明顯準備放棄這裡了,那就是一片殘骸,也看不出什麼來。
韓易和沈三間也沒有交流,沉默著轉身,向外麵走去。
被燒得發黑有些皸裂的地麵上,踩上去,就像踩在暖爐上一樣。
----------------------------------------------赤炎宗,總部,大堂。
陽光穿透氣派的樓閣,照在一座雄偉建築群的核心閣樓之中。
大堂裡,上麵兩把交椅,左邊一把上坐著的是個嗎麵色無須,神色有些陰沉的中年人。
這正是赤炎宗副宗主,屈敬先。
而居中正座的,則是一個光頭,絡腮胡的肌肉強者,他周圍散發著一種決然不同的上位者氣息。
這是赤炎宗宗主,襖陽。
此時,襖陽正微微歪著腦海,眯著眼睛,透出一絲玩味,托著腮看著台下的鬨劇。
“黃澤,你是負責管理黑市的人,黑市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難辭其咎!”
聲音雖然平淡,但話裡的意思卻透露出一絲陰毒。這是一個麵目清臒,氣度不凡,賣相極佳的白須老者,正是長老,李乘風。
“李乘風,你休要血口噴人,這和老夫有什麼關係?這明明是一件黑禍,是異事房那群人應該去檢查清理的,他們犯的錯誤,和老夫有什麼關係,老夫隻是負責管理黑市的貨物進出,人事安排,利潤上繳,這發生在城內的靈異事情,誰能夠想到?”
黃澤緊緊抓著腰間銅酒壺,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反駁著。
他也是心頭火起,本來黑市一切都好好的,利潤也豐厚,莫名其妙的,城裡竟然出現了詭域,出現了就出現吧,還是在他管轄的領域內,這一下子倒是讓李乘風這個老家夥抓住了把柄。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將這盆子臟水給潑出去。
“嗬嗬,和你沒關係?”李乘風冷笑道,“和你沒關係,那你解釋下,為什麼黑市裡有四個內門值守弟子,除了那和你關係密切的韓易外,其餘三人,怎麼都失蹤找不到了?”
“如果真的是有外人入侵,怎麼會特意關照一個毫不相關的普通弟子?”
“和你沒關係,那韓易小子,就是個平淡無奇的煉血期武者,又是怎麼從詭域裡活著出來,還能隨身帶著提前針對詭域的陽炎箭?”
“黃長老,這些事情,你能解釋得清楚麼?”
黃澤氣得須發皆豎,臉皮漲紅,他驀地起身,揮舞起手中的銅酒壺:“你,你…...李乘風,你這就是血口噴人!”
但他確實是沒辦法一一反駁李乘風說的話,他自己也是事後納悶,那可是詭域,就算是一個未成形的詭域,那也不是一個煉血期的弟子隨隨便便就能夠給破除的。
而黑市事後,眾人第一時間進入大火發生的現場,想要找出點線索來,但卻是一片漆黑,什麼打鬥痕跡,逃跑腳印之類的東西都沒有留下,隻有一片殘骸。
至於剩下的沈三等十幾名弟子,也都是說韓易就是帶著他們逃跑,從倉庫裡搬出來了不少符紙,火油物資,從而暫時讓他們從陰物圍攻中活了下來。
要說韓易和他們有什麼不同的表現,頂多就是在某個時間段,回屋子裡拿了些重要資料回來,再彆的事情,那些外門弟子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除了韓易之外,宗內高層還想要盤問下蔡昱、林平、王動三名值守黑市的內門弟子,了解下黑市近日發生的事情。
可是,這三人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失蹤了,也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蹤影。直接就找不到人,更彆說是想問問黑市這段時間的異常了。
所以,黑市詭域發生的事情,隻能是以韓易的說法為準,他就是找到了根陽炎箭,激活射出去之後,那詭域就這麼散了。
雖然,據異事房的人來說,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機率小點,畢竟隻是個未成形詭域,隻要陽炎箭擊中詭域陰氣核心,那完全是可以將詭域給擊散的。
可是,這種幾率很小的說法,自然是不能滿足咄咄逼人的李乘風。
“李乘風,你也彆站在這裡吆喝了,我問問你,黑市大火的當晚,你明明沒有外出執行任務,為什麼會不在城裡,並且連去了什麼地方都沒有留下口信?”
黃澤知道在韓易的問題上,他確實是不好解釋,索性,他就直接繞開這個話題,在另一個方向詰問李乘風。
“李長老,你怎麼不說話啊,你不會,是去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吧…....”黃澤也是連連的冷笑,冷冷的看著他。
“我已經和宗主說了,我那一天去城外訪老友了,怎麼,你懷疑我?”
扯到這個話題上後,李乘風果然像是被戳到了軟肋,一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我可沒說是懷疑你,隻是覺得你早不去晚不去,非得等到黑市出事的那天才出去。我隻是作為內務堂的長老,站出來提醒你一句,外務堂可是有著規矩,值班長老必須進行報備才能外出。”黃澤淡淡道。
李乘風嗬嗬冷笑:“不是懷疑?那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就算沒有這個意思,也會給人造成這種意思。”
“會不會給人造成誤會,這我管不著,但我身為內務堂的長老,隻是有請提醒你一句,你隻是外務堂的長老,對我們內務堂的事,管得太寬了。”黃澤平靜說道。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誰也不想被潑臟水,氣氛也是劍拔弩張,兩人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夠了夠了,你們兩個彆吵了,聽著就煩人!”
這一幕,卻是讓坐在上方的襖陽有些不耐煩了,這兩人都是些老油子,一個個的都油滑油滑的,推脫責任,往外潑臟水。
宗主發話,黃澤和李乘風冷哼一聲,便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座位。
襖陽說罷,側頭看向了屈敬先,說道:“屈副宗主,你有什麼看法?”
“宗主自己判斷就好,我沒有什麼看法。”
屈敬先麵無表情,平淡說道。
襖陽扣了扣鼻孔,又彈出去,說道:“那你覺得剛才從詭域裡活下來的那個叫做韓易的小家夥,有沒有問題?”
屈敬先正襟危坐,不去看襖陽這野蠻的樣子,說道:“眾人皆知,那韓易乃是個出身清白的弟子。”
“他先是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外門弟子,後來又被白師兄看中,選做了衣缽傳人,韓易此子性情溫和忠厚,知恩圖報,所以他才會被白師兄看中…....”
“哦?聽你這麼說,你是認為那小家夥身家清白,沒有問題?”襖陽斜著眼,看著副宗主。
兩人關係不和,宗門內皆有所知。
現在這氣氛…...又上來了。
堂下坐著的長老堂主們,個個都是神遊四方,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宗主和副宗主,都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他們之間的爭執,隻能他們兩個之間解決。
屈敬先則是緩緩歪頭,看著襖陽那雜亂的絡腮胡,儒雅麵龐上閃過一絲無奈,說道:“我是這樣認為的。”
他摸了摸無須的下巴,唇角一翹道:“宗主不會是覺得那位韓易真的有問題吧?”
“不錯!”襖陽瞪眼如銅鈴,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屈敬先,一字一頓道:“我就是覺得他有問題,一個煉血期的小家夥,是怎麼闖出來詭域的!”
屈敬先眸子一翻,厲色如劍,針鋒相對道:“那….....不如賭一賭?”
“賭?!”襖陽當即應下,“賭什麼?”
“就賭…...”屈敬想了想,準備說出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