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寒陰九曲掌
“怎麼了，你的錢呢？”和樂給孫正做好記錄，登記好，抬頭看著韓易。
韓易無言以對，開口想要問問能不能寬限一下，先交半個月的，等下次再過來補齊。
他這麼一猶豫，頓時被和樂看在了眼裡。
同樣兩個新人，怎麼一個就豪爽大氣，連眨眼都不眨，一口氣交上了半年學費。怎麼輪到另一個人了，就開始拖拖拉拉，摩擦起來。
他剛想說點什麼。
“我來吧。”此時，一旁的鐘涵笑著接過韓易手中的金票，然後補齊遞給和樂。
“就這樣吧。”和樂接過金票，收起鄙夷眼神，若無其事的低頭，給韓易登記。
“好了，小王，給他們一人一套內院行頭。”他朝另一邊的男子吩咐。
“好的。”那消瘦男子趕緊起身，在角落裡翻找起來。
韓易沉默不語，看了看身旁的孫正，此人依舊笑吟吟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又轉頭看了看鐘涵。
這位大師姐溫柔笑著，豎起手指，在嘴唇做出噓的姿勢。
她難得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她看韓易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就已經看出來了，之後看到他摸來摸去，手裡還是隻有那一點錢，加上神色難看，頓時心裡就有了數。
她從小就和她母親一樣，或者說，在她母親的言傳身教之下，母女兩人，都是心地善良，相信好人會有好報。
她見不得彆人窘迫難堪，也不忍心看到有人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失去希望。
每個人都會有遇到難處的時候，特彆是在這交學費的地方，她之前也會偶有遇到，每每見到，她總會借錢伸出援手。
於是，她就主動幫韓易湊了點學費，交給收錢弟子。
她不是什麼聖母心泛濫的人，但這種事情，如果她沒看到也就算了，但是發生在她的麵前，還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幫一把也沒什麼。
離開院子，孫正拿著小冊子，提前告退，看樣子，已經迫不及待，修煉寒陰九曲掌去了。
等到孫正走遠，鐘涵才輕輕的給韓易留了一句：“算我借給你，日後還我便是。”
旋即她便轉身輕盈離開。韓易看著她的姣姣身影，麵色平靜，心中卻對這個剛剛認識的大師姐，產生了一絲認同，一些好感。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其為人性格。
當然，重點是，這錢，他現在確實拿不出來…
不過，這份心意，他卻記在了心中。
…
…
九曲院，內院弟子住處。
夜晚，屋內油燈明亮，隨著夜間帶著水汽的輕風微微搖動，投射在牆壁上的人影也隨之變換。
韓易去膳堂用過晚飯後，回到房間，找出白天從鐘涵手中得到的小冊子，心中不禁感慨起來。真功，能夠讓人突破宗師的秘密，就這麼被他拿在了手裡。
從平州到雲州，他一路上，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磨難。
安延城的魔災，和妖魔的戰鬥，身上的重傷…...再之後，就是遇到鄭胖子，王老，澹台尋真，一路上的被追殺逃亡，才到了雲州。
在元妙宗內的恥辱下山，考驗，測試，通過…....一步步，不知道經曆了多少事情，才得到了手中的冊子。
雖然隻是真功的第一次入門境界，但也是有了切切實實的目標希望。
他想了很多很多，又想到了之前的眾多親朋好友，白散人，千雪，李峰，黃澤…...很多很多……
但這些人，或許隻是失去了聯係，或許是在魔災中…
他不敢多想，在這個交流消息完全不發達的世界，其實，這輩子，能否和這些人再見一麵，他已經不抱希望了。
想到這，他眼角滲出一滴眼淚，但很快消失。
他不能軟弱，也不能退卻。
雲州內安定，和平，有頂尖大勢力，元妙宗鎮壓一切，沒有妖魔，沒有魔物，沒有混亂。
他還想學有所成，如果有可能，他想再次回到安延城，不為了彆的，隻是為了報仇，隻是為了將自己生長的起始地，拯救出來。
他必須要努力變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目，靜坐凝心片刻後，緩緩睜開眼睛，眸光中，軟弱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一片堅定。
他慢慢的翻閱著手中書冊。
寒陰九曲掌，以勁力陰柔，柔中帶剛，源源不斷著稱，練到大成出掌可快可慢，緩時瀟灑飄逸，快則疾如閃電，禦敵無隙可乘，攻敵心意變換，如江水般流暢無阻，直擊弱點。
冊子一開始，洋洋灑灑寫了數百字，此功的威力，特點，以及種種好處，隱隱有天下武功莫出其右的感覺。
韓易趕緊略過這這種有些吹噓的引言，看向正文。
“兩手握固，閉目曰冥。舌抵上齶，一意為調…...”
寒陰九曲掌，第一層隻是入門境界，所以，冊子上說明白了如何氣血化勁，如何增加勁力。
氣血化勁，是武者到武師的必備一步，這一層麵上，元血會分化為帶有勁力特效的濁血，進而通過修煉壯大。
不同的入勁武學，會帶有不同的勁力特效。
寒陰九曲掌，亦是如此，按照冊子上所言，雖說不同人體質不同，修煉出來的寒陰勁不同，但總體來說，都是偏向於陰性，所以就需要陰性資源為引子，就像九曲院提供的瓊花魚。
“第一層…...環境以水源附近，或是寒冷潮濕處為佳……鼓動氣血，氣血為糧，人體為爐，內服外練，結合引子消化吸收，勁力遍布血氣末梢，待遍布全身，覆蓋體表，即為大成......”
這寒陰九曲掌不愧是真功，僅僅是第一層，所修煉出來的勁力就無比凝實，整合一體，覆蓋全身要害。
“果然如宗悟師兄所說，真功進度上下，勁力渾實雄厚，宛若一體，不是兼修武學的鬆散勁力所能比擬的…...”雖說現在還沒有真正入門，但僅僅是憑借這武學的立意，韓易已然看出真功和那些普通武學的真正差距。
像他現在所學的乾陽功，雖說具有回春，破邪等好幾個特性，但其修煉到大成，也就是能將勁力透體而出，覆蓋在雙臂之上，像胸膛，心口，後心等諸多要害，完全沒有餘力兼顧。
這就是差距所在。
武人相鬥，要害部位沒有防護，抵擋不住對方攻擊，那麼就算你攻擊力再強，但要害防不住，也沒什麼用。
畢竟人體結構精密脆弱，打到要害，其餘地方勁力再多，再硬，再結實，也是相當於無用。
對方直接致命打擊就完事了。
真功則不同，第一層雖然沒有提及什麼大威力的招數秘技，但練功先挨打，先將自身要害防護，無疑大大提高了容錯率。
“隻是，想要練成第一層，這引子，有點麻煩…...”
韓易看著冊子內容，有些皺眉。
寒陰九曲掌，第一層是入門。不入門，就不能在麵板上體現，隻有初步掌握，身體熟悉，才能在麵板上對其進行推演，突破。
但是想要入門第一層，修煉環境還好說，他去湖邊修煉就行。
但是，引子，也就是陰性資源，瓊花魚，卻是個麻煩問題，這玩意可不便宜。
單純依靠交的那點學費，每月固定發放的可憐的那點份額，想要入門，一年時間都完不成。
想要加快進度，隻能花錢買。
“錢…...看來真得想想辦法了…….”韓易歎了口氣。
不僅僅是為了買額外的瓊花魚，也是為了下一個月的學費，他都必須想辦法，出去掙點外快。
“可以去找黃榮問問…..她是本地人，門路比我清楚的多，正好，明天順便去一趟藏書閣……”韓易思索片刻，很快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他現在還不準備修煉寒陰九曲掌。
一是因為缺少引子，沒有資源。
二就是大師姐鐘涵白天叮囑他的幾句話，修煉寒陰九曲掌，他還需要散功。
按照鐘涵所講，人體先天元血有限，大部分人最多可以分化三次，所以，真功也一般也需要強化三次，才算是圓滿。
而韓易已經占據了兩次元血分化名額，必須先散功，化去武功印記，重新恢複元血，才能方便真功修煉。
也就是說，韓易現在，即便修煉寒陰九曲掌，也會因為氣血限製，導致最多修煉到第四層，就後續乏力，不得寸進。
這，就是兼修的弊端。
“先去莊內的藏書閣裡看看吧…...”他歎了口氣，成功進入內院隻是第一步，剩下的事情，一個又一個的，讓人頭大。…
…
翌日清晨。
熹微的日光透過雲層，投撒在景天莊內大街小巷。
景天莊，某座閣樓前。
“這裡，就是藏書閣？”
韓易站在花湖彆院路邊一側，看著眼前的高大樓閣，心中有些無語。
灰綠色簷角高翹，主體為大片大片的紅色木質結構，門口兩側，還有若乾根巨大的柱子當作支撐。
這閣樓，上下有三層，第一層四四方方，長寬各有數十米，每往上一層，麵積依次減小。
先不談裡麵的書籍內容如何，單從這麵積來看，確實是符合雲州內，所有門派中，除開元妙宗藏書最多的地方。
隻是，這外觀上，就有點不忍直視了。
正麵的情況看著還好些，但是繞到側麵，後方，就能看到閣樓上有的房間窗紙被蟲啃壞損壞，甚至有的窗戶隻直接就沒了，隻留下一個個黑乎乎洞口。透過洞口，可以看到在陽光中飛舞的灰塵。
最令人無語的是，就這麼個除了稍大點，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閣樓，牌匾上還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黃金屋。
三個大字還刷了金色漆料，看起來騷包至極。
書中自有黃金屋？是這個寓意？
韓易搖了搖頭，還是藏書閣這個名稱比較順口。
“這地方，怎麼總感覺有些不靠譜…...算了，先進去看看吧，來都來了……”他安慰道自己。
“好久沒見到這麼勤奮的弟子，新來的？”此時，一個小老頭背著手，晃晃悠悠的，從藏書閣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寬大黑袍，頭發花白，嘴裡叼著根煙槍，卻沒有點煙，隻是含在嘴裡假裝吸幾口。
饒是如此，隔著數米，韓易也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濃鬱的煙味兒。
“見過前輩。”韓易抱拳行禮。
雖然此人看著身上氣息全無，就像是一個早起溜圈的老爺子，但麵對老頭老太太，他可不敢怠慢。
萬一遇到個隱藏實力，天天在門口溜達，等著人前顯聖裝壁的掃地僧，自己再把他得罪了，那不就錯失了一樁大機緣了嗎？
“彆叫我前輩，我就是個看門的。”老爺子癟了癟嘴。
“前輩過謙了。”韓易態度更恭敬了。
故事裡的高人大佬們不都這樣麼，乾著最低級的話，卻默默無聞。況且，能夠在這麼藏書閣這麼核心地帶看門，本身就說明了一定問題。
就算他自己是個普通人，說不定他的後人後代中，有強大高手，才能將他安排在這裡。
“算了，隨你了。”老頭砸吧砸吧了幾下煙嘴，搖頭道，“你不是什麼天才，也沒什麼奇遇，我也不是什麼絕世高手，好了，少看點小說話本。
我隻是看你穿著九曲院的衣服，想找你給你們九曲院院首托句話，上個月，上上個月定下的藏書閣修繕費，該交了。都托了多長時間了，景天七院，就屬你們九曲院最拖拉…....”
原來是來要錢的啊…
韓易黑著臉，充耳不聞，當作什麼都沒聽見，直接向門口走去。
“一樓是免費的，彆往上走了，上麵都是收費的，看你也不像是一個有錢人…...”
那老頭還在他後麵喋喋不休，聲音隱約傳來。
奈何，韓易還真沒辦法反駁。
畢竟，這老頭還真說對了，他身上還真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