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北地（十一）
“元妙宗那兩人…...恐怕也是出於這個考慮，不敢進行生死廝殺，就是擔心受傷，進而影響渡劫……”
韓易眸光閃動，繼續深入感知。
“不過看來…...這兩人……雖然退了回去，但依舊沒有放棄暗地裡的小動作......。”
此時他軀體上傳來陣陣的麻癢酸爽，如同一個許久沒見陽光的人，赤身裸體置身於最炎熱的日光下，焦灼燥熱。
似乎麵板的保護，限製他能力發揮的同時，也給他增加了一層隱形防護，將外界的惡意隔絕在外。如今一旦防護失效，自然就顯露出來種種異樣。
韓易感受到的身體上的異常，不可能會是單純的高溫照射影響。
他現在的體質，就算是直接接觸岩漿，進入火山內部，估計也傷不到他。
身體上的異樣感，是一種極其隱晦，充滿極度惡意，明顯人為造成。
“這是…...有人用詛咒，或者是邪術施法害我啊……也是。元妙宗吃了一個這麼大的虧，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倒是我想得天真了”
施法的人看起來很自信，有著百分百的成功把握，能夠一擊斃命，所以壓根就沒有掩飾波動中蘊藏的氣息。
或許他根本沒有想到，韓易區區一個武夫，竟然能夠察覺到術法運行軌跡。
因此韓易隻是稍稍感應。就能夠感覺到，一股股的惡意波動氣息，從遠處毒蛇一般無聲無息朝他心神侵襲而來，似要撬開他的心神，侵入其中。
惡意氣息的源頭也不是彆處，正是韓易的老對頭，元妙宗方向傳來。
“可惜…...還是底蘊不足，對上這等遠程術法，就有些抓瞎了……”他搖搖頭，幽冥珠一亮。
一層灰白氣流在全身一閃而過。
頓時。
那股襲來的惡意波動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繞了半天不得其門而入，飄飄搖搖飛向高空，不知去向。
麵板在韓易身上的無形防護，作用也就是隔絕內外，遮蔽氣息。
而混元氣具有容納一切，模仿所有的能力，照貓畫虎，自然也就能夠輕鬆施展。隻是，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顯然韓易現在，是被元妙宗盯上了，還是那種無時無刻都有人關注著的盯梢。
現在的元妙宗，的確抽不出人手解決他，因此選擇遠程術法詛咒。
等到未來有精力的時候，說不定就會順著術法氣息，順藤摸瓜，直接找上門來。
無奈之處在於。
對於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古怪奇特的術法，韓易一時間，也沒有好辦法解決。
甚至能將其識彆分辨出來，還是借了前世摸魚看小說的經驗。
缺乏足夠的資糧推演，無法進行主動針對，短時間內，隻能被動防禦。
腦海中麵板的破碎，並不影響韓易過去頻繁使用的推演能力。麵板的碎開，不是常人所理解的，物理意義上的破鏡難圓，覆水難收的那種。
更像是精神層麵，概念性的改變。
破碎的麵板全部集中在一起，完全融入腦海靈魂之中，宛若河流彙入大海，悄無聲息，水到渠成，不分彼此，水乳交融。
換句話說。
韓易已經徹底了解麵板功能實質，隨時隨地都可以再度使用。
過去的他，在實力層次低微的時候，無法自如控製精神雜念，明明腦海裡有著遠超尋常人的龐大精神力，卻利用效率低下。
這個時候的麵板，就是起到了一個開關的作用，可視化的形式，幫助他儘可能將大腦利用。
而現在…
觸碰到一個極限的韓易，幾近非人，甚至可以說接近傳說中的超凡入聖層次。完全控製身心。
自如調用潛力。
所謂的推演功能，無非就是調動腦海裡的知識資料和經驗閱曆，供給足夠能量，確定目標，在潛意識層麵不斷推演提升，直至得到最佳答案…
“論起來…...身心全麵掌控，不受製於人，凡有念皆為內心所想……才是此事最大的收獲啊......”
韓易眼裡，緩緩亮起一抹灰光。
“未知咒法：未知，效果：未知，進度：未知…...”
不再局限於對自己所學進行推演。
任何一種未知的修煉體係，或是人族武學，或是魔族異術，又或是亂七八糟的道法詛咒一類的…
隻要有足夠充裕知識和能量供應，皆可解析本質，化為己用。
“這…...這家夥……越來越強了......”
夜魔之王夜遊緩緩從暗影裡露出一隻眼睛，偷偷眺望著遠處場景，禁不住在心裡感歎。
“連魔主的力量竟然都能吸收…...難道……”
他動用陰影窺視的能力向洞窟內看。
剛才散發著偌大威勢，光是外圍魔氣就能形成魔氣巨龍，餘波嚇得他瑟瑟發抖的魔主斷臂。
此刻靜悄悄的擺在地上，和泥土碎石混在一起，慘白慘白的骨頭，看起來和普通的屍骸沒什麼區彆。
“恐怕隻能這樣才能解釋了，隻有魔主才能吸收魔主的力量，看來…...又是一位受到重傷流落在人間的曾經魔主啊……”
即便是位於魔界食物鏈頂端的四大魔主，力量、權勢、地位堪堪到達了一個極限的四位魔主，也並非是一成不變。
宇宙鴻荒的小世界幾乎無窮無儘，在破開空間壁壘前，誰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
有些極其特殊的小世界，哪怕是魔主真身進入，都有不小受傷，乃至隕落的風險。
所以…...魔軍對外部世界侵略攻伐過程中，難免會有失敗，出現傷亡現象。
失敗被迫撤離的世界中，或多或少都會有魔軍被困住，滯留外界，然後一點點被誅殺。
哪怕是魔王，也有遭遇這種幾率的可能。
雖說在韓易吸收斷臂裡的五色流光，釋放灰光的時候，夜遊雖然就很自覺的撞牆暈了過去。
他怕知道秘密太多，被殺人滅口。
但眼前這幅慘不忍睹的慘狀，以及隱隱失去波動的魔主斷臂，依舊讓他浮想翩翩。韓易似有所覺，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心裡編排他，扭過頭來朝這個方向看。
“啊…...不好！”夜遊嚇得渾身炸毛，趕緊放開一切動作，裝作無意識的樣子，躺屍一般縮在陰影角落裡。
韓易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沒有發現夜遊的小心思。
啪…
他回過頭來，收回雙翼，收斂身上的異象，緩緩落到地上。
“夜遊。”
“在！”
不假思索。
夜遊一個激靈，瞬間暴起衝了過去，諂媚的圍著韓易轉來轉去。
“去。把他們喚醒。”韓易目光落到一旁，仍然在呼呼大睡的圓覺兩人。
這兩人，家都沒了，幾乎被拆乾淨了，竟然睡得正香，還打著呼嚕。
片刻時間過去。
“我…...”圓覺摸著圓滾滾的腦袋，一臉疑惑地起了身，“說的哪了？我記得是要結盟……嗯？！”
他看著麵前一臉無辜的韓易，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你…...你……？！”圓覺嘴巴大張，瞳孔放大，掃過周圍場景，指著韓易說不出話。
“你…...到底……做了什麼？！”他強行壓住情緒，磕磕絆絆，幾度呼吸吐氣，才一臉悲憤的喊了出來。
整個守一寺裡，除了韓易這個外人，其他人可沒這個本事把他打暈，更不可能在禁地裡胡作非為。一座座石塔鬆鬆垮垮立著，像是一根根歪斜著的醜陋老樹，有的乾脆就倒塌，石頭和幡旗亂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宛如經曆了一場十級台風過境，滿地狼藉。
石塔裡的放著的…...是守一寺曆代高僧的遺蛻，殘骸，舍利子一類的東西。
可以說…
圓覺現在心裡的想法，和普通人看到家裡祖墳被人挖了，感覺差不多。
如喪考妣。
不光是這樣。
最令他心驚的是。
是地麵上的那一道巨大裂痕。
裂痕下麵的洞窟裡…
那一截…
慘白晶瑩，在光線下隱隱有些反光的斷臂…
“不好！快去請祖師，讓陣靈現身，斬妖除魔！！！”圓覺心神狂震，臉色大變，猛地大叫起來。
他反應極快，一個彈跳，？“呼啦”一聲，帶動起一道急促的氣流，驟然退出十幾米去。
守一寺上上下下，這麼多條人命，付出了堪稱慘烈的代價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封印…...居然就這麼破開了……
魔主層次的力量，一旦外泄…
不僅是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更重要的是，整個雲州萬萬人的身家性命……
念及此處。
圓覺隻感覺眼前一黑，嗓子眼一股血腥味不斷往上湧，沒當場失去理智，直接對韓易動手，已經算他心境過人了。“你…...”他胸口起伏不定，手指顫顫巍巍，指著韓易氣的說不出話來。
“師兄…...你好好看看……”伽摩快步跟上，附耳小聲道，“應該......不需要動用萬佛陣......”
他這種的魔修，對於魔氣的感應，遠比圓覺敏銳許多。
因此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可疑之處。
“你是說…...”圓覺愣了下，這才感覺到往日身上不曾有過的明媚溫暖。
禁地裡雖然看似破爛、狼狽，但充斥著的大量陰邪氣息，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光線傾斜著從葉片的縫隙落下，形成一根根明亮光束。
台風席卷的同時，似乎同樣將所有的魔氣，衝刷的乾乾淨淨。
“不是說要結盟麼？”韓易麵帶微笑，走了過來。
“盟友既然有了麻煩…...伸之以援手……豈不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