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淒涼。
如果死亡才能讓她不再恨我,那我就去死好了。
我一把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將杯中的酒大口喝下。
整整一杯白酒灌進喉嚨,流進胃裡。
灼燒的疼痛是死亡的召喚。
“你什麼表情!”她還吼我。
我不知道我這個時候應該是什麼表情。
我隻知道我很疼。
胃疼,心更疼。
盛明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
盛明月,我死以後彆恨我了好嗎?
“薛少,你怎麼了?”
我恍惚間聽到了李晟的呼喊。
我努力恢複了一絲神智。
“我送你去醫院。”他道。
我搖頭。
疼痛讓我的五官扭在了一起。
“可你看起來不太好……”
我回頭去看盛明月。
她正在和客人微笑著寒暄,好像她的世界裡壓根就沒有我這一號人。
“我沒事。”
我落寞道。
我一點也不想去醫院。
何況以我現在的情況去醫院也是無濟於事。
“那我送你回去。”
李晟一臉擔憂。
“李晟!”
一聲厲喝從身側傳來。
是盛明月。
她的聲音中含著壓抑至極的怒氣。
我知道她在怪我。
怪我沒有喝到最後。
怪我沒有保護好她的心肝。
唯獨對我沒有一點點關心,沒有一點點心疼。
李晟都知道我臉色不好,她卻視若無睹。
我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可是……”
李晟看了看盛明月,到底是放開了手。
我踉蹌著走出去。
走出房門的時候聽到盛明月嫌棄的一聲,“真沒用!”
再次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病房裡沒有盛明月。
我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內心突然一片死寂。
我在想,我到底是有多天真才會覺得盛明月這時候應該會出現。
主治醫生林奇看到我醒來,臉色黑沉的不行。
他罵:“你到底在乾什麼!不住院就罷了,還這麼糟踐身體,你就這麼想死嗎?”
行醫這麼多年,他還沒見過確診了胃癌的患者還敢喝這麼多酒的,還是烈酒!
這麼作,是生怕遲些見閻王?
我無聲的沉默著。
想說我一點都不想死。
可是閻王爺不聽我的呀。
林奇瞪著我看了許久,終是歎了口氣。
“你家人呢?你這情況必須要告訴你的家人,不然再這麼折騰下去,一年都夠嗆!”
我依舊沉默。
家人……
他們怕是最高興我早早死掉的吧。
至於盛明月……
“誰送我來的?”
我帶著最後一絲期盼問。
“一個中年男人。”林奇道。
這個答案徹底粉碎了我最後一絲幻想。
這個時候,她大概還在為了林風的事業做著努力。
她說要捧他做影帝的,我相信她可以做到。
就像她當初說這輩子一定要嫁給我一樣。
李晟打來電話,問我現在如何了。
我問他,“盛明月現在在哪?”
李晟默了片刻才道:“送林風回去了。”
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個巴掌。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為什麼偏偏忍不住就要問個明明白白!
“林風喝醉了。”
李晟試圖解釋。
“你走以後都是林風喝的,他說盛總胃不好,不能喝酒。”
還真體貼!
我沒有說話。
我一直都知道,林風要是沒有幾把刷子,不可能在盛明月身邊呆這麼久,更不可能讓她為他付出這麼多。
可我心裡還是很難受。
我也為她付出了很多啊。
為了幫她養胃,這五年盛明月的夥食都是我親手烹製的。
為了她,我學會了廚藝,學會了藥膳,學會了營養搭配。
甚至還學會了捏腳,推拿,按摩。
學會了熏香,安眠曲。
可她為什麼偏偏就隻記住了恨呢?
她恨我,所以她看不見我為她做的一切!
而那個林風不過淺淺一句心疼的話,就可以讓盛明月感動的熱淚盈眶!
“其實,你不用在意林風的。”
李晟道。
我心中冷笑,我哪裡是在意林風啊!
若不是盛明月,我知道林風是個什麼鬼!
“畢竟盛總她那麼愛你。”
李晟接著又道。
我知道李晟是想安慰我。
可我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
我甚至想敲開李晟的腦殼問一問,他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盛明月她愛我的。
所有人都說盛明月愛我愛的不行。
就算我當初傷她那麼深,她都一心隻想嫁給我。
甚至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也要換取和我聯姻的機會。
就連她的助理如今也這麼說。
可我卻越來越無比的確認。
盛明月她對我隻有恨!
她一直都恨我,從我丟下她的那天開始!
“你……沒事吧?”李晟語氣擔憂。
我立馬回道:“我沒事。”
“就這樣,要是盛明月問起,你讓她回家,我有事和她說。”
我想,我們之間是該要有個了斷了。
和李晟掛了電話,我就掙紮著下了床。
護士看到大驚。
“你的胃剛剛受了強烈刺激,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她將我按回床上。
可我要回去。
和盛明月之間,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護士姐姐很漂亮,但也很倔。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打算,她瞪著和盛明月一樣好看的圓眼睛守在了門口。
任我露出可憐的表情哀求也無動於衷。
“你要是有不得不見的人可以叫她過來醫院,反正今天我是不會放你出醫院一步的!”
她還沒見過哪個診斷出胃癌晚期的病人一回去就把自己整到胃出血的!
甚至連半天都不到!
我哀歎一聲。
護士姐姐也太敬業了。
不過,修養一天也好。
盛明月今天晚上大概也不會回去的吧?
畢竟林風都喝醉了。
想到他們可能會發生的事,本想大方些,心裡卻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盛明月,我死以後,你會幸福的對吧?
我多想能夠一直陪在你身邊,即使你對我隻剩下了恨。
可我不能這麼自私。
眼淚不受控製的溢出。
叮鈴鈴。
是盛明月的電話。
“你在哪?”她問。
語氣憤怒而責備。
“你讓我回來,你卻不在家,你到底是要鬨哪樣?”
“讓你幫忙喝個酒而已,你就給我擺臉色,還半路撂挑子走人!”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把林風給害慘了!”
她一連串的輸出,讓我腦子都有些嗡嗡作響。
“我在醫院。”我突然道。
我還是想知道,她若是知道我不舒服,她會不會有一點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