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得腦瓜子一陣嗡嗡的疼。
一旁童顏的臉又變成了木然的模樣。
李晟的臉也黑了。
不管怎麼說,童顏都算是熟識的人。
她沒有被綁架,卻似乎沒有比遭了綁架更好多少。
李晟忍不住開口:“這位阿姨,我們和童顏是朋友,童顏今天本來應該殺青後參加殺青宴的,但她卻沒來,還被人看見被陌生人強行帶走,我們才追過來的。”
女人這才看向李晟。
她眼睛微眯,“你也是那個劇組的?”
“你在裡麵飾演什麼角色?”
“你怎麼會和顏顏這個影後成為朋友的?”
她眼神挑剔,打量著李晟。
李晟嘴角微抽。
“我不是演員。”
女人臉色頓時更為不屑。
李晟接著道:“我是薛少的助理。”
女人頓時把目光又轉向我。
“就你?你就是薛少?我怎麼不記得哪個世家大族是姓薛的?”
“哦,你不會是哪個暴發戶家的吧?告訴你,我們顏顏可是童家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認識的!”
“媽!”童顏再一次曆喝。
女人再一次怒視向童顏。
“吼什麼吼什麼?”
“我是為你好你知不知道!”
“你是影後!你是童家的孫女!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童顏不再說話。
她直低著頭。
撇開臉。
好似不敢看向我這邊。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動。
我頭一歪,靠在了她的肩頭。
“薛懷瑾!”
童顏急切喊道。
我虛弱和她說:“回車裡。”
李晟也匆匆過來,扶起我另一邊。
刻薄女人,童顏的母親大喊:“你們乾什麼!”
“顏顏,回來!”
但童顏直接坐進了車裡。
李晟將我送進去以後也直接坐進了駕駛室。然後一腳油門將車開走。
留下刻薄女人在路旁麵目猙獰。
車開出去,我把頭撐起來。
“抱歉啊。”
我對童顏說。
童顏沒有說話。
靜默地坐著,像是一座雕塑。
我坐在旁邊,將自己窩進靠背上,小聲的咳嗽著。
“她是我的母親。”童顏道。
我沒有答話,靜靜聽著。
“同樣她也是我的經紀人。”
我有些詫異。
不過這樣也正常。
有很多藝人都是親人做經紀人的。
兩個劇組都不是我聯係的演員,我自然也就沒有和童母接觸過。
不對,我是在這兩個劇組都沒有見過童顏的母親,也就是她的經紀人。
隻見過她的助理。
她沒有再說。
我也沒有再問。
“去酒店還是去彆的地方?”我問她。
童顏看著車窗外。
“去醫院吧。”
我點點頭。
沈喬安的電話打來,問我去了哪裡。
我沒有說童顏的事。
隻說自己覺得不太舒服,讓李晟送我回醫院了。
沈喬安聲音焦急,我好一蕃安慰她才安定下來招呼陳導他們。
我並不擔憂。
我不在,陸曉也會幫忙招呼的。
作為今年新出的影帝,我們「皎月」的門麵擔當,這些事他自然而然的接下了。
回到病房,林奇驚訝地看著我,然後上來一頓檢查。
“我沒事!”我再一次強調,他才站了回去。
“我說你,拍戲就拍戲了,還吃什麼飯!”
“折騰來折騰去的,你不煩我還煩呢!”
我對著他笑,“以後不會了。”
林奇卻不說話了。
他看了一眼童顏,出了病房。
童顏在我病房的沙發上坐下。
“你還有多久?”她問。
我淒苦一笑,“不知道。”
“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天後。”
童顏不再說話。
她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夜深了,我問她,“讓李晟送你去附近的賓館?”
童顏不回應。
她看了一圈。
我這裡是有專門的陪護室的。
她走向了那裡。
李晟看向我。
我歎了一口氣,默認了。
我不知道童顏為什麼會願意待在我這裡,但我想,她這個時候去哪裡都是不太合適的。
李晟沒有說什麼,自去買了一整套的日常用品。
童顏沒有挑,給什麼用什麼。
說實話,她這樣的身世,這樣的成就,還有這樣的隨和好說話的性格是不太合理的。
但童顏偏偏就是這樣。
仿佛那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所謂。
沒有喜惡,沒有厭憎。
我們隔著一扇矮牆躺下。
李晟則睡在了沙發上。
月光緩緩照進房間,我們緩緩閉眼。
平緩的呼吸聲傳來。
我將身子蜷縮起來。
疼痛一陣陣襲來。
不局限於胃。
全身。
各處。
我靜靜感受著生命漸漸消失的證據。
就好像曾經那個血色的雨夜。
血液伴隨水流,疼痛伴隨著尖銳。
我想,「皎月」是時候該交出去了。
還有薛氏娛樂。
算了都交出去吧。
沈喬安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隨意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晚,然後一早趕到了醫院。
病房裡,卻已經有了一道身影。
童顏。
那個奇怪的影後。
那個第一次同台綜藝就站在薛懷瑾身後的女人。
那個推掉大合約來給薛懷瑾做配角的女人。
如果說《餘輝》是陳導邀請來的,那《幸福》呢?
堂堂影後可是來給她作配!
沈喬安的腳步突然覺得邁不出去了。
她知道她在薛懷瑾的心裡沒有盛明月重要,甚至永遠也比不上盛明月。
但至少她覺得她對薛懷瑾的心更真。
她是真心為了薛懷瑾好。
但現在看到病房中靜靜坐在薛懷瑾身旁的童顏,她突然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
她隻是一個懦弱又虛偽的女人。
我看到沈喬安,立馬招呼她。
“進來啊,杵門口乾什麼?”
沈喬安進來了。
但她今天的臉色很有些不對。
“對不住啊,昨天把你留在那裡。”
我還以為是昨天的應酬讓她疲憊。
但沈喬安搖了搖頭。
我以為是我讓她擔心了,也不好說什麼。
沈喬安看了一眼童顏。
童顏靜默著,臉上帶著可有可無的淺笑。
沒有冷意,也不熱情。
沈喬安在病床邊坐下。
問道:“你可還有不舒服?”
我搖頭。
“昨晚其實沒大事,就一點點而已,是李晟膽子小。”
我將鍋丟給李晟。
李晟摸了摸鼻子,沒有應聲。
沈喬安這才像是放下心來。
我振奮看著她,“喬安,「皎月」以後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