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那攤血跡裡,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頭。
李晟很快查到了盛明月的入院信息。
我一個原地起步。
差點一頭栽倒。
再一次沿著那道血跡奔跑,我的心也一路都在滴血!
可,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坐上車,我直接對李晟吩咐,“快點!”
窗外的風景從窗外飛馳而過,在我眼中隻留下光怪陸離的殘影。
強烈的推背感和甩力讓我在車裡連普通的穩定都保持不了。
我還是還瘦弱了。
我要是還和以前一樣健康……
要是我還和以前一樣健康,我絕對不會起離開盛明月的心思。
就算被恨著,被磋磨著,與我而言也是砒霜味的蜜糖。
那五年,我甘之如飴。
可一切沒有如果。
盛明月,你可一定要挺住!
我的腦子被狂暴的情緒擠得要爆!
下了車,我看著道路就橫衝直撞。
電梯!
電梯!
快!
電梯門開。
電梯門關。
我衝到護士站。
告知身份後,護士告訴我病人還在手術室。
我的腦子一陣眩暈。
差點一頭栽倒!
幸好李晟一把扶住了我。
“彆慌,至少還有希望!”
對!
還有希望!
我借著李晟的力道蹣跚著衝到手術室門口。
偌大的手術室門上亮著大大的紅燈。
清冷的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
冷氣從四麵八方向我侵襲。
我冷。
而且我的胃也開始不合時宜的疼。
鑽心的那種疼。
疼到全身的骨肉都開始疼!
我將自己縮緊。
我想,盛明月也是這般的疼吧。
甚至比這更疼!
她還是一個人!
她不會知道我來了。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為我的到來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暖心。
我又很怕,怕她睜開眼看到我會很失望。
甚至發堵,鬨心。
可我還是希望能夠第一眼看到她。
李晟給我披了他的暖和外套,讓我先吃藥。
我沒有同意。
藥會減弱我的意誌力,也會讓我的大腦不那麼清醒。
我要清醒的看著盛明月平安地從這扇門裡出來!
不就是一點點疼嗎。
又不是沒有疼過!
我更想,和她一起感受疼痛。
這個念頭讓我竟然有些感謝該死的癌症。
它折磨著我,也讓我能感受盛明月所感受到的痛。
這一刻,至少我們是相似的。
這是唯一讓我覺得我和盛明月還有聯係的唯一證據!
不論我們之間如何。
這一刻,她疼著,我也疼著。
我承認這是我的偏執。
但隻有這樣,我才會覺得我還能活著。
時間如同滴水。
一滴一滴。
亦如同我的心跳。
一下一下。
突兀地,手術室的燈滅了。
我站起身。
門打開。
裡麵的通道漆黑一片。
一輛運轉床帶著白色的床單緩慢出現在我的視線。
床上隱約躺著一個人形。
再近一些,醫護人員的身影漸漸清晰。
還有吊瓶。
那根搖搖晃晃的透明長管吸引著人的視線。
盛明月還活著!
她還活著!
我撲過去。
護士怒斥,“病人需要安靜!”
我頓時止住了腳步。
隻敢亦步亦趨地跟著。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盛明月的臉。
她的臉色蒼白。
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她的眉眼滿是痛苦,卻帶著一絲絲希冀。
想來暈倒之前看到了救護車的到來。
那麼努力的盛明月啊!
那麼拚命的盛明月!
我怎麼那麼該死!
就算要死了又怎樣!
死也要賴著她!
是她要追我的!
是她要和我結婚的!
是她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
病床安置好。
護士才把我叫到了一邊,簡單講述了一遍盛明月的情況。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孕婦羊水破裂,還有大出血症狀。”
“我們趕到的時候胎兒就已經沒有了心跳,我們隻能儘力搶救孩子母親。”
“但好在,孩子母親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她很堅強,你也不要太過責怪她,畢竟她一個人爬了半個多小時,一直在向著出口的方向。”
護士暖心地為盛明月說情。
可我怎麼會責怪她!
我太知道她為此做了多大的努力!
若要恨,那也隻能恨那些瘋狂追趕她的所謂粉絲!
還有林風!
如果不是因為林風,盛明月怎麼可能會經曆這一切!
說我是遷怒就是遷怒吧。
我沒有辦法不遷怒。
護士又道:“孩子是個女嬰,發育的已經差不多健全了,若是及時接生,說不定還能存活,你要看看嗎?”
我的耳朵不知道怎麼開始嗡鳴。
我的小丫頭啊!
我茫然地看著自己點頭。
茫然地看著那個臟兮兮皺巴巴,嘴角卻微笑著的小可愛。
想來她長大了,一定會像她的母親一樣愛笑。
可我不是一個好爸爸。
不是一個好爸爸!
我茫然地伸出手。
微微張開手掌。
掌心處似乎傳來了溫柔有勁的觸感。
她在踢我!
我的嘴角微微裂開。
她喜歡我。
她在踢我!
這觸感,是她的手手還是腳腳?
不對,這力道,應該是她的大頭或者大屁股。
又一下。
輕輕巧巧的。
像是溫柔的撫摸。
這是她的手掌。
小小的,軟軟的。
隔著肚皮,我們掌心相對。
“薛少!”
恍惚間,我聽到了李晟的驚呼。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隻覺得自己在一個很柔軟的地方。
柔軟的像是天空的雲朵。
又像是輕緩的水流。
我可以暢快呼吸。
我可以自由遨遊。
我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被柔軟和溫柔包裹。
還有母親低吟著童謠。
一道溫柔的觸感出現在掌心。
那是一隻瘦小但柔軟的手。
帶著和我一樣的溫度。
我不由將那隻手握住。
輕輕的。
生怕捏碎了。
有溫熱落在我的指尖。
莫名的,我的心一顫。
是誰在落淚?
不會是我。
絕對不會是我。
我為什麼要落淚呢?
可,強烈的缺失感向我襲來。
我有什麼東西丟了。
我丟了什麼呢?
但我知道那一定很重要。
因為那種痛就好像心被生生揪走了一塊!
有人在我耳邊輕語,“薛懷瑾,堅強些,孩子還會有的。”
對了,孩子!
有一個可愛的小丫頭,她永遠的離開了我!
我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是的,她不會再回來了。
我也,不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