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過去。
但我的視線卻緊緊盯著她胸口的箭支。
那是，為我擋下的？
眼前的白鶴在我的眼前化作了一個美麗的女人。
女人眉眼清冷傲氣，就好像那月光仙子。
有什麼在啃噬我的心臟，那是一種帶著悔意和自責的複雜情緒。
可我怎麼能悔呢？
我又為何要自責！
它隻是一隻大妖而已。
而且是一隻一開始就想要吃我的大妖。
雖然她確實救了我幾次。
但她是妖啊。
她是……
“衛清靈。”她說。
“我叫衛清靈。”
衛，清靈？
衛清靈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勉力支撐著，胸口劇烈的起伏。
她眼神看著我。
沒有凶戾。
“你怕我？”她問。
我搖頭。
其實我並沒有很怕她。
因為她真的沒有讓我覺得很害怕。
即使她是大妖，而我隻是一個剛踏入修煉之途，小小二境菜鳥。
因為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我露出過十足的惡意，即使在最開始想要吃了我的時候。
雖然我知道強者對食物本就不會懷有惡意，隻是最基本的掠奪。
但那之後，也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衛清靈在聽到我的回答後眼神軟了些。
“我要死了。”她說。
“可能你說的是真的，你就是我的劫。”
我：……
她又繼續道：“不過還是要感謝你，至少我進來了。”
“你知不知道這外麵埋了多少大妖的屍骨！為了進階九境，無數火屬性大妖前仆後繼！我原本，也是要凍死在那冰原之上的，是你給了我再博一次的機會。”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薛懷瑾！”我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竟然有一點難過。
是因為她要死了嗎？
還是因為，她真的相信了我是她的劫？
她救我，是因為她信了我是她的劫嗎？
可我明明就是騙她的。
她那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
對，她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我是騙她的。
而且，她肯定又在打什麼小算盤。
她之前那樣騙過我，還騙過那隻巨猿不是嗎？
巨猿已經死在了她的手中，而我，要不是有鳳凰真火護身，怕是也早就葬身在她的腹中！
她哪裡是什麼衛清靈！
它是鳥人！是大妖！
她在迷惑我！
你看，她迷惑的很成功，我都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她了！
“薛懷瑾。”
她果然在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
她還微笑。
“薛懷瑾，很高興認識你！”
“雖然，死在這裡很不甘心，我就要拿到極寒冰髓了！隻差一步！”
“隻差一步，我就能清除火毒，擁有邁入九境的可能！”
“可……”
女人咳出一大口血。
還在接著不停咳嗽。
咳出的血裡，甚至有碎塊。
她是真的，要死了嗎？
對了，她要極寒冰髓！
我回頭，看了一眼對麵角落裡的石燈籠。
那裡麵，就裝著那麼多大妖拚了命不要也想要得到的至寶，極寒冰髓！
那是能踢除他們躍上九階障礙的至寶！
我跑過去，將那石燈籠撿了起來，又走回之前的位置。
女人已經沒多少動靜，隻看到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的睫毛很長，輕輕顫動著像是蝴蝶。
我說：“喂，我把你要的寶貝拿來了。”
女人眼睛微微睜開，她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果然，女人還是隻想要利用我。
隻是她可能算盤要落空了。
但她卻搖了搖頭。
搖頭？
她為什麼搖頭？
她在否定什麼？
“已經來不及了，我用不上了。”她說。
語氣頗為遺憾。
可我會信嗎？
但我麵露急切，“你知道這個要怎麼打開嗎？要怎麼給你用？”
她很勉力的提起一口氣，“用你的神火去觸碰它，就能解除封印。”
“使用也很簡單，隻要用它和你的火焰相融，就能消融你神火中的火毒。”
說完她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我。
“薛懷瑾，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不知道她要求什麼，但我還是沒有打斷她。
我等著她繼續。
她又吐了一口血，這一次她緩過勁來的時間尤其的長。
她抬起手臂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
微微翹起嘴角，“薛懷瑾。”
我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給我的南明離火找個心思純淨的主人。”
我的心不知為何被狠狠蹬了一下。
她不是應該求我將極寒冰髓給她嗎？
“還有，”她又道，“我這一身羽毛都送給你，正好給你做一件防護法器，你彆嫌棄它是羽鶴，那可是我用南明離火千錘百煉過的至寶。”
“還有爪子和喙，都是做攻擊法器的好材料。”
“至於那頭猿，除了妖丹還有點用，其它也沒什麼了。”
“哦，對了，它的精血對你來說應該是大補，彆浪費了。”
她絮絮叨叨。
像是在一件一件安排自己的後事。
可，哪有人安排自己的後事是讓人將自己剝皮抽筋，解構分屍的？
她不是，應該騙我過去，拿到至寶，吞了我的火，然後邁入她渴求的九境嗎？
她卻沒有再說，而是微微張開嘴，一顆燃燒著白焰的妖丹緩緩升了出來。
她說：“沒想到這顆妖丹最終還是要落到你的手中。”
“罷了，萬般皆是命！我親手交給你，也算全了因果！”
她捧著妖丹，看著我。
眸子裡，我分析不清都蘊藏著什麼。
我的腳下像是裹了鉛。
我應該說些什麼的，可是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她應該是還在算計。
她在忌憚我的石頭，忌憚我的神火。
可，她的眸子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滅了，灰了，沒有靈光，沒有生機。
“衛清靈！”
我丟掉石燈籠撲了過去。
可衛清靈再也沒有給我反應。
她重新化作了一隻白鶴，卻還是一動不動。
衛清靈我來了！我過來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可她沒有！
她的身體就像沒有靈魂的軀殼，羽毛也沒有了光澤。
隻留那顆妖丹，還繞著一絲白色的火焰。
那是真的南明離火，屬於頂級大妖朱雀的專屬火焰。
可它如今也像是失了魂魄。
衛清靈，死了。
她真的死了。
我收了她的妖丹，割下了她的爪子和喙，拔了她的羽毛。
她都沒有起來反抗一句。
衛清靈她，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