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月卻咳出一團血來。
我手上的力道不由停住。
盛明月，那麼聰明的你，不會要在這個男人手上栽上幾次吧？
之前這男人偽裝的挺好，頂著一張與我死前八分相似的臉，盛明月舍不得殺我能理解。
可現在，這個男人已經退去了他的偽裝。
他害她也失去了孩子不是嗎？
明明那個時候盛明月也是很難過的。
甚至為之瘋狂！
我的手指不由捏緊。
盛明月，你，已經忘記了那個孩子了嗎？
就算你已經不太記得那個孩子是怎麼沒的，那天你又經曆了什麼，可他剛剛還要取了你的性命！
“咳咳！薛懷瑾，你放手！我要，我要親手了解了他！”
“那倒不必！”
我冷冷拒絕。
“林風，我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當初那件事，雖然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但你怨不上我，也怨不上盛明月。”
“你該怨的是，是為了把你送到盛明月的身邊，派人曝光，派人毀了你的嗓子的秦晚秦夫人！”
“盛明月心善，一直都在試圖彌補你。”
“不可否認，她為你做了許多，也付出了許多，你不成器，還真怨不上盛明月。”
手下，林風怒目圓瞪，劇烈掙紮。
我自巋然不動。
“是，你是遭受了些不好的事，但你捫心自問，真的是盛明月的鍋嗎？”
“你不過就是欺她良善！”
“你不去報複那些傷害你的人，你卻利用盛明月對你的愧疚，害死了她的孩子！”
“林風，你可真該死啊！”
“你愚昧惡毒，與惡鬼做交易，害人害己，又不知好歹，恩將仇報！”
“林風，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隻聽得哢嚓一聲。
我手指甚至都沒有用勁。
林風的眼中有不甘，有憤怒。
還卯著勁的偏頭去看盛明月。
我已經不想去看他是否有悔恨。
因為就算他有悔恨，我的倩倩也回不來了。
至於盛明月需不需要，那不好意思，死亡的時間不受我所控製。
我一把將他丟開。
轉身看向盛明月。
她的目光並沒有落在林風身上絲毫。
她定定的看著我，滿目都是淚水。
“你，你真的回來了？”
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說實話，有幾分難聽。
但我的心就是莫名跟著揪著。
我從鼻子裡哼出一個嗯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語氣竟頗有幾分幽怨。
盛明月表情怔住。
然後開始無錯。
“我，我，我以為……我明明……”
她手足無措。
我知道她要表達什麼。
她以為我是真的死了。
她明明親眼看到我死在了她的懷裡。
可那又怎麼樣呢？
我就是活著回來了。
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
唯獨她不肯。
她是那樣的想要再見到我，甚至留了一個明知道不懷好意的替身在身邊。
但她卻又是那樣的害怕再次見到我。
突然間發現，比之從前我通透了許多。
也確實，跳開自身的桎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我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就是這樣的。
如今的我雖然已經恢複了曾經的記憶，但是那些失憶時留下的認知卻還是留在了我的腦子裡。
我理解了盛明月的反複。
也理解了她矛盾的彷徨。
我們之間確實發生了太多的事。
而我們也是誰都不能當做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不否認我們之間有愛的存在。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盛明月其實也知道。
但她顯然還沒有選擇放棄。
她的眼神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懷瑾，我，我可以解釋的。”
“沒有必要了。”我淡淡開口。
強壓下胸口錐心的刺痛。
盛明月嘴唇微動，要說的話卻被吹散在了風裡。
她的淚迎風而落，在空中就變成了一個冰滴。
我無情轉頭。
緩緩離開。
“懷瑾……”
盛明月的呼喚被在她身旁落下的牧歌打斷。
“你來這裡乾什麼？專門來找他的？”
盛明月神情怔怔的，微微點頭。
牧歌有點驚訝，“你還真是來找他的呀！”
“你找他乾嘛？”
“我……”
盛明月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牧歌也沒有耐心打聽。
“得了，既然現在找到了，那就回去吧，這裡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該來的地方。”
確實，即使穿了專門的防護服，內配電熱裝置，盛明月的狀態依然算不得好。
而且，他們能夠順利來到這裡，沒有被前麵雪妖的冰箭捅死，也是運氣好到家了。
盛明月卻是突然麵露失落。
口中輕聲呢喃：“我這樣的，普通人？”
她的視線又投向我。
我能明顯感知到她的情緒變化，可我，不想安慰。
雖然我並不覺得我現在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若她要這樣想，也挺好的。
我沒有回頭，大步往前走。
罡風吹在我的身上，隻是沙沙作響。
牧歌倒是會心疼人，走在盛明月的另一側，將她夾在中間。
盛明月安靜了許多，一路悶著頭走著。
除了最開始看到雪妖的冰箭時露出了一絲驚慌，也在我一掌震碎後放開了我的衣角。
她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
時不時的偷偷看看我，然後再看看牧歌。
出了極北之地的茫茫雪原，我想也是我們正式分彆的時候了。
“盛明月……”
“林風……”
我倆同時開口。
我將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
淡淡地看著盛明月。
盛明月似乎有些緊張，張了一下嘴，卡殼了。
我繼續看著她。
她微微低下了頭，又揚起。
“我，我不是要為他說話。”
“懷瑾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對林風從來沒有過那種心思。”
“之前是我不對，我每次跟你解釋都沒有真的和你解釋清楚。”
“也是我脾氣不好。”
“是……是……”
“懷瑾，我……”
我皺眉，“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是想說你不殺了林風，我也不會讓他好過，他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之前是我疏忽，才讓他得以逃脫，如今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
我淡淡嗯了一聲，“嗯，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