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東萊先生:天塌啦!(1 / 1)

“聽說了嗎,今日縣衙放榜,小神童中縣案首了!”

“什麼?小神童不是才9歲嗎?”

“對,那群讀書人們說咯,小神童馬上會成為咱們大梁最年輕的縣案首!”

“哎喲,太厲害了!”

“最新消息,方才在縣衙,出現了一場鬨劇。考生們質疑小神童的縣案首,是靠舞弊得來的,當場把小神童給圍堵起來了。”

“啊?”

“但是,小神童半點不畏懼。直接讓現場考生出題,他來作答!上百道題,竟沒有一道能難得住小神童!”

“天呐!”

此事,實在過於轟動,因此很快便在南陽縣城流傳開來。

凡是聽到消息的百姓,都很是激動,神往不已。隻恨自己沒有在現場,目睹小神童一人破百題的耀眼風姿。

一人對峙千人,還不落下風。

憑實力,讓質疑聲全部消失。

這得是何等才情和魄力,方能辦到啊!

而那群無緣無故,冤枉小神童‘舞弊’的考生們,也被南陽百姓所不齒。

看人家年紀小中縣案首,心裡嫉妒,所以汙蔑人家舞弊。

不要臉的玩意兒,讀書都讀到狗身上了吧!

想想前不久,小神童被陛下嘉獎,還免了南陽縣百姓好幾年的賦稅、徭役呢。

你們竟然敢恩將仇報!

百姓們罵的很臟。

因此,這一屆參加縣試的很多考生,最近都不敢在公開場合露麵。

一是怕被罵。

二是道心破碎,需要時間來自愈啊!

很多考生近期晚上睡覺,一閉眼腦子裡都是崔峴破百題的驚悚場麵,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太可怕了!

一個九歲的孩子,怎麼能天才妖孽到這種地步?

因為被嚇破膽了,鬨到最後,竟無人再敢提,讓縣衙公布縣案首的答卷。

這讓葉懷峰縣令很是遺憾:“這麼精彩的答卷,不公之於眾,實在是那些學子們的一大憾事啊。”

聽到這話,宋知府很是無言。

那些考生們,如今道心崩潰者數不勝數。若是再看過崔峴的答卷……

怕是一個個都要哭著回家了。

總之,一場關於對縣案首的質疑,在南陽城裡,算是平息了。

但,南陽之外,就不好說了啊!

宋知府深吸一口氣:“封卷吧,將本次縣試成績遞交開封府。事情太大,咱們頂不住,交給上麵去頂吧。”

“好。”

葉懷峰答應下來,把本次縣試的排名、同答卷一起,遞交去開封府。

三天後。

提學衙署。

一位僉事在收到南陽縣試的成績文書後,盯著‘縣案首崔峴、年九歲’震驚看了許久,而後一拍桌子站起來:“荒謬!九歲縣案首,實在荒謬啊!”

“這崔峴,是東萊先生的弟子吧?好一個南陽縣令,當真膽大包天!”

“我要馬上向提學大人稟告此事!”

提學衙署是個很特彆的部門,隻負責全省科舉、教學。

衙署裡的僉事們,一律都是迂腐老學究。

他們可不管你是什麼後台,事關神聖科舉,誰都彆想在裡麵玩兒貓膩!

老先生們的眼睛就是公道尺!

因此,這位老僉事的話,引來更多僉事們嘩然震怒。

一幫頭發花白的老先生們群情振奮,找到提學大人,誓要讓南陽縣令葉懷峰給個交代。

提學大人聽聞此事,像是頭一次知道那般,表情‘勃然大怒’:“哦?竟有此事?實在是太惡劣了!”

“來人,把本屆南陽縣試的考卷拆封,好叫各位老先生們掌掌眼,那南陽九歲縣案首,究竟寫了什麼!”

此刻。

還沒人注意到,提學大人話裡的機鋒——他自己竟然沒有選擇第一個看,而是讓這群老僉事們看。

一位僉事怒氣衝衝領命,拆開南陽縣試的試卷封條,找到崔峴那份,當眾查閱。

而後,這位僉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提學大人眨眨眼,故意問道:“這位九歲的縣案首,寫了什麼?”

那老僉事本就心神激蕩。聽到‘九歲’二字,竟在一片驚呼聲中,被刺激的白眼一翻,哆嗦著暈了過去。

這一日,提學衙署的老僉事們都‘瘋了’。

有人捧著那份試卷,如獲至寶,痛哭流淚。

有人瘋瘋癲癲高呼‘和他一比,我這一生,就像是個笑話’。

而在一片鬨騰聲音當中。

提學大人扣押下南陽縣試的答卷,隻把本次縣試的成績排名文書,八百裡加急呈送京城禮部。

南陽出了一位九歲縣案首,這種事情,肯定是得儘早報備的。

至於為何隻送成績,不送答卷——鄭閣老一切都準備好啦,那提學大人自然要懂事點,把效果做起來。

先給成績,讓言官們站出來開噴,再把試卷遞過去,堵住那些噴子們的嘴。

朝堂上的大人們,都很會玩兒這一套。

不做猴子演戲,陛下每日上朝,哪能看樂嗬湊熱鬨呢?

坦白來說這個思路是沒問題的。

問題是——

鄭閣老他對此事一無所知啊!

葉懷峰、宋知府、乃至於提學大人,每個人都堅信,此事上麵有人在頂著。

而上麵表示:啊?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李端。

大概是縣試成績送去禮部後的第三日,李端碰見了提學大人。

此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提學大人也不再藏著掖著了,笑嗬嗬對李端說道:“李大人,恭喜恭喜啊。可惜,東萊先生已經離開開封,回南陽了。”

“否則,我還想親自找他賀喜呢。”

李端疑惑道:“哦?何喜之有啊?”

提學大人心想,不愧是二品布政使啊,這演技,絕了!

就跟完全不知道這事兒似的!

他心中佩服,笑嗬嗬道:“當然是您的師侄,東萊先生的弟子,崔峴啊。年僅九歲,便中了縣案首!還是咱大梁王朝,最年輕的縣案首,厲害啊!”

李端:?

聽到這話,布政使大人眼睛都瞪大了,隨後著急道:“小崔峴,中了縣案首?莫要胡說八道!”

這次輪到提學大人:?

不是兄弟,你戲演的有點過了吧!

但提學大人還是耐著性子,陪他演:“這等事情,下官怎敢胡說?南陽本屆縣案首,崔峴,九歲。縣試成績我三天前,就已經發往禮部了。”

李端:“…………”

這位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二品布政使,隻覺得眼前發黑。

他仿佛已經看到老師在朝堂上,毫無預兆被言官們集體炮轟的可憐場景了。

老師遭殃受氣,他這個學生,指定是要被罵到狗血淋頭的啊!

不是,這麼大的事情……師兄前兩天在開封的時候,怎麼一點消息不透露呢?

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好的低調呢!

李端很崩潰,很想抓著師兄東萊的肩膀,使勁晃晃對方的腦子,問問對方究竟在搞什麼鬼!

但天可憐見。

東萊先生也毫不知情啊!

他在開封待了一陣,借了許多藏書。

回南陽之前,還特地寫信送去崔家,告知小徒弟:為師四日後返回南陽。

這封信,老崔氏收到了。

崔老太太當時正準備考慮,給小孫子辦一場慶功席麵,好生熱鬨熱鬨。

縣案首,還是大梁王朝最年輕的縣案首,必須擺桌啊!

但老崔氏想了想,峴哥兒是東萊先生的弟子。如今弟子中榜,肯定得等著老師回來吃席麵嘛,禮數不能丟。

於是,這場慶功宴,就擺在了東萊先生回來的當天。

老崔氏還特地雇了馬車,去白河碼頭,貼心將東萊先生接到崔家。

今日。

崔家格外熱鬨,所有來的賓客,都一副喜氣洋洋姿態。

崔峴正在跟裴堅等人,在院子裡笑著玩鬨,瞧見老師回來,頗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而東萊先生,則是被崔老太太安排去了主桌,並鄭重給老先生敬酒。

東萊先生接了酒,笑嗬嗬疑惑道:“今日家裡這是有什麼大喜事,如此熱鬨?”

老崔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笑的合不攏嘴:“哎喲,是天大的喜事兒。老婆子我糊塗啦,竟還沒來得及跟老先生您說呢。”

“咱家峴哥兒啊,中縣案首了!多虧老先生您悉心栽培,峴哥兒這孩子,是咱們大梁王朝最年輕的縣案首呢!”

“……?”

東萊先生愣住了。

他看著滿臉喜氣洋洋的老崔氏,再看看滿院子熱鬨來恭賀的賓客,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不是?

我就出了一趟遠門而已,為什麼回來就成這樣子了啊!

“老師,我辦事你放心!咱家小崔峴,現在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稚童罷了!”

回想起自己先前給老師寫的信件,東萊先生隻覺得天都塌了。

他哆嗦著喝下那杯老崔氏敬的酒,試圖讓自己冷靜。

可仍舊覺得冷靜不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發懵。

和李端一樣,東萊也想到了自己老師在朝堂被炮轟的場麵。

九歲縣案首!

這比上次百家名門恭賀的收徒宴,來的更加誇張、震撼啊!

宴席上。

老崔氏見東萊先生喝了酒,坐在位置上怔怔無言,以為他跟自己一樣高興傻了,喜滋滋調侃道:“哎喲,老先生,沒想到吧?”

“您看,您這都歡喜的說不出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