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所有人的心,好在唐禹已經徹底解開心結,否則也做不到這麼冷靜。
四人三馬,極速朝著建康城飛奔,希望能在事情發酵之前藏起來。
唐禹道:“聶慶你走最前麵,最好距離我們二十丈開外。”
“好。”
聶慶沒有廢話,直接聽令。
王劭的心緒已經徹底亂了,隨口問道:“還會有危險嗎?”
唐禹點頭道:“既然殺局是經過精心策劃的,那敵人很可能在回城的路上安排了伏擊,萬一有絆馬索,我們經不起摔。”
“聶慶功夫高,他走前麵可以應對,我們也有了反應時間。”
“另外,城門的地方一定會有人盯著,我們不能從南籬門回去,需要繞行至西籬門。”
“而且必須先到石頭城喬裝打扮,完全掩蓋身份信息。”
王劭咬著牙不回應,他知道唐禹是對的,隻是到了建初寺又能怎麼辦?出不去,消息不互通,怎麼查凶手?
現在想不了那麼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路上順利得有些意外,沒有遇到伏擊,三人繞路到了石頭城,此刻天都已經快亮了。
石頭城地勢險要,內部道路曲折狹窄,軍營駐地及烽火台諸多,是拱衛建康的軍事重地。
這裡的居民不多,但也有大量的軍屬和小商販,雖然天還沒亮,路上就已經有了各種擺攤的平民。
唐禹等人不敢出麵,於是讓聶慶去想辦法置換衣物。
換來衣物之後,幾人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套在身上,再把頭發披散著,就往東朝建康城西籬門走去。
好在沒有遇到什麼阻攔,幾人在小巷之中穿梭,很快就到了建初寺。
“怎麼進去?”
王劭看向唐禹,道:“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建初寺都不接待香客,一直大門緊閉。”
唐禹沉聲道:“彆管,敲門,我來說。”
於是眾人開始敲門,片刻之後,一個小沙彌打開了門。
看到眾人,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我寺暫時不接待香客,請…”
唐禹直接打斷道:“小和尚,去稟告你們懷悲大師,就說有故人來看他了。”
小沙彌連忙道:“小僧可不敢去攪擾太師祖,幾位施主請回吧。”
媽的不知變通啊!
唐禹直接把衣服撤了下來,咬破手指就開始寫。
他直接將所謂的血書遞給小沙彌,道:“給他看!他會賞你!”
小沙彌將信將疑,把唐禹的“血書”拿著,關上了門。
王劭低聲道:“有希望嗎?懷悲可是很多年都不露麵的高僧。”
唐禹道:“耐心等待。”
大約一刻鐘後,小沙彌再一次打開了門,道:“太師祖請諸位進寺,跟小僧來。”
唐禹鬆了口氣,終於進了建初寺,跟著小沙彌一路來到了寺廟後院的禪房之中。
小沙彌道:“太師祖說,四位先住下,不必管外邊發生的任何事。”
“另外,太師祖請這位施主去一趟藏經閣。”
他對著唐禹微微施禮。
唐禹點了點頭,看向另外三人,沉聲道:“你們住下再說,不要亂走,我馬上就回來。”
臨走之時,他還給了王徽一個放心的眼神。
又一次來到藏經閣,又一次見到了白胡子懷悲,心態卻又完全不一樣。
上一次是驚魂不定,這一次…雖然發生了血案,但他並沒有很慌張。
“阿彌陀佛。”
懷悲看向唐禹,笑道:“果然是施主來了,近來可好?”
唐禹搖頭道:“不太好。”
懷悲卻道:“施主易筋伐髓,身修佛法,而且似乎佛心不在飄忽浮躁,何以不好?”
啊?老和尚你眼睛這麼好使嗎?怎麼什麼都看得出來…
唐禹歎了口氣,道:“莫名其妙背上了命案,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隻能來這裡避禍了。”
懷悲大師似乎根本不在意什麼命案,而是拿出了唐禹寫的“血書”,緩緩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這應該是兩頁金箔的第一句吧,想不到施主竟然通識梵文,怪不得第一次來藏經閣,隻是要求看一眼金箔,而不是帶走。”
“翻譯這第一句,足夠讓施主在建初寺避禍了,況且老僧還欠施主一個人情。”
唐禹拱了拱手,道:“大師客氣了,如果大師能幫我們找到凶手,我把經文全部翻譯出來都行。”
懷悲搖頭道:“老僧多年不問世事,就算你說明情況,老僧也猜不透、看不明白。”
“不過倒是可以在武學上指點你一下。”
唐禹道:“我現在哪裡有心情學什麼武功。”
懷悲笑了笑,道:“《大乘渡魔功》是北域佛母熟讀天下佛經之後,自創的頂級法門,包含數十種印法和絕技,可謂是博大精深。”
“但其至剛至霸的內力極難駕馭,需要極為精深的佛法修習,才能徹底領悟,老僧能幫施主梳理柔和,助你使用得當。”
“機會難得,施主確定要拒絕嗎?”
唐禹苦澀一笑,無奈道:“非是晚輩拒絕高僧,而是俗事纏身啊,隻盼高僧能允許我的朋友自由出入,晚輩感激萬分。”
懷悲擺了擺衣袖,道:“去吧,去忙你的俗事。”
唐禹恭敬告退,回到禪房的時候,發現小沙彌已經準備了僧衣僧袍和素食清水,在生活方麵倒是照顧周到了。
聶慶吃得津津有味,但王家兄妹卻沒什麼胃口。
唐禹坐了過去,拿起一個饅頭就坑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再大的事急也沒用,先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思考。”
他看向王徽,見她臉色慘白,愁眉不展,便勸慰道:“王妹妹,你彆擔心,我們會查明真相的。”
王徽勉強擠出了笑容,她頭次遭遇這種變故,雖然已經在儘力去接受,但還是有些吃不消。
“我…我沒事的…”
那拿起了饅頭,小口吃了起來,低聲道:“不必管我啦…我…我會好起來的…”
她還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
王劭可吃不下,死者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不內疚。
“唐禹,現在怎麼辦?我們甚至沒見到過刺客,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麼查?”
不知不覺,唐禹已經成了四個人之中的靈魂人物和領導者。
“你先吃,吃飽了再慢慢說。”
唐禹說了一句,便陷入了沉默,他也在仔細思索,該從哪裡著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