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穿著花裙子,梳著好看的頭發,蹦蹦跳跳朝著房間跑去。
曹淑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忍不住笑道:“你啊,都是大丫頭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啊,好好走路不行嗎?”
王徽嘻嘻一笑,道:“總在好好走路,跳一下怎麼了嘛,主母你不喜歡嗎?”
說著話,她乾脆撲進曹淑的懷裡跳了起來,還捉弄著主母的頭發。
曹淑連忙按住她,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彆調皮了,主母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折騰啊。”
王徽搖頭道:“才不是呢,主母還很年輕!”
曹淑看向涼亭的方向,笑道:“剛剛是誰來看你了啊,似乎聊了很久才走。”
王徽道:“他啊,他是個笨蛋。”
曹淑板著臉道:“怎麼能這麼說呢,沒點禮儀。”
王徽笑道:“哈哈也是個膽小鬼呢!”
曹淑道:“不許這麼說話,人家既然來看你,你也見了,那說明是朋友嘛。”
王徽點頭道:“是呀,是朋友,也是膽小鬼和笨蛋。”
曹淑道:“那他對你說了什麼?”
王徽想了想,才道:“他什麼也沒說,我問他我該不該嫁給司馬紹,他也不敢回答呢。”
曹淑無奈道:“傻孩子,這聯姻的大事,他一個外人當然不敢置喙啊。”
她好奇問道:“那徽兒,你願意嫁嗎?”
王徽笑道:“主母,我是不是很笨?”
曹淑道:“我的徽兒才不笨,隻是調皮了些。”
王徽道:“那我是不是很膽小啊?”
曹淑瞪眼道:“你還膽小啊,你就差把房子拆了…”
王徽輕輕道:“是啊,我不笨也不膽小,那我為什麼嫁?”
……
聶慶啃著油餅,見唐禹出來了,便連忙幾個大口全部塞進嘴裡,然後卻解馬繩。
他把馬車拉到了路上,等唐禹進去了,才翻身坐上去,架著馬車朝前。
但他突然覺得不對,這小子怎麼沒跟老子打招呼?
於是聶慶不禁問道:“喂,師弟啊,你怎麼去了一趟王家,出來就是一副要死的樣子啊,王導把你欺負了?那你現在能坐嗎?不會是趴著的吧!”
他還好奇地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確定唐禹是坐著的,才鬆了口氣。
唐禹道:“彆吵,煩著呢。”
聶慶反而更樂了,頓時有了吃瓜之心,連忙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是不是舍不得你的王妹妹啊,哎,要我說啊,那笨丫頭也沒什麼可喜歡的,還沒張開呢。”
“而且,單論外貌來說,她也不如我小師妹啊。”
唐禹沉聲道:“停下!去買油餅!”
聶慶道:“你餓了?”
唐禹道:“我想堵住你的嘴!”
聶慶大笑道:“那不至於,那不至於,師兄我就是話多了點,但至少有人跟你說話對不對?”
“你倒不如說說看,為什麼擺臭臉啊!”
唐禹無奈道:“不好受唄,王妹妹瘋狂追求我,恨不得當場讓我跟她原地成親。”
聶慶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就吹吧你,人家是王家的明珠,匹配的都是王公貴族的世子,你…寒門都算不上…還是個被退貨的贅婿。”
“王家那個你就算了吧,你們家隔壁有個姓羅的寡婦,胸口吊了好大兩坨肉,倒是比較適合你。”
唐禹道:“行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老子有自知之明,所以在王妹妹麵前,半個屁都不敢放,心裡憋屈得很。”
“哎你說,老子為什麼不是司馬紹呢?”
聶慶捧腹大笑:“那老子為什麼不是司馬睿呢?還用得著給你駕車?”
唐禹直接吼道:“想當我爹直說,彆搞這些彎彎繞繞的,以為我聽不出來啊!”
聶慶笑得更歡樂了,擺手道:“算了吧,你爹什麼樣我又不是沒見過,我享不了那個福。”
“不過說正經的,你沒回應是好事,給彆人希望,最終帶來失望,就沒意思了。”
唐禹道:“聽你的意思,你有經驗啊?”
聶慶直接道:“當然有啊,老子也是年輕過的好嗎!當年我喜歡的那個姑娘!她非常滿意我!”
唐禹冷笑道:“吹什麼啊,她人呢?”
聶慶道:“死了啊,被土匪搶到了山上,三天都沒挺過去。”
唐禹這下不敢說話了。
聶慶則是繼續道:“都是年輕時候的往事了,老子後來劍法大成之後,直接去報仇,結果…那群土匪早他媽死絕了,被另外的土匪滅了。”
“仇也沒得報,乾脆就浪跡天涯唄,可是缺錢又缺酒,於是來建康了。”
“你小子,你是不知道,老子當年也是個俊俏少年,絕不是現在這樣滿臉大胡子。”
唐禹道:“如果重來呢?”
聶慶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也死了。”
唐禹無奈歎了口氣,輕輕道:“這世道,真他媽惡心啊,怎麼每個人都這麼慘?”
聶慶道:“這還慘?你什麼時候去我們成國看看?娘的,那些才活得不像人。”
“咱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就這麼活一輩子得了。”
“王徽你就彆想了,你沒那個命。”
“我小師妹你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她對你有點感覺的。”
唐禹反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怎麼選?”
聶慶道:“就這麼說吧,我寧願選你爹,都不會選我小師妹。”
唐禹道:“王徽呢?”
“你喜歡她啊?”
“靠你說什麼廢話,那種女人誰不喜歡?”
唐禹直接吼了起來。
聶慶則是聳了聳肩,大笑道:“你是說,我竟然又有了一個喜歡的人嗎?”
“如果我真的還會喜歡一個人,那說個屁啊,我拚命也要得到她。”
他哼著小曲兒,隨口說道:“你小子不知道吧,當初我喜歡那個女人…我是看著她被山匪抓走了,當時老子…十八九歲大男孩,屁武功都不會,尿都給我嚇出來了,我還管得了她?我轉頭就跑了。”
“嗐,都是往事了,反正也不會再有喜歡的女人了。”
“我不是你,你不是我,乾好自己的事兒吧。”
“什麼時候走啊?”
唐禹勉強擠出了笑容,道:“明天一大早就走。”
聶慶道:“晚點行不行?中午再走。”
唐禹疑惑道:“你上午要辦什麼事?”
聶慶道:“我上午起不來,想睡懶覺。”
“去你娘的,早上走,趕著紫氣東來的時候,圖個吉利。”
唐禹毫不猶豫拒絕了他。
聶慶也不在意,大聲道:“可以!走咯!上任舒縣咯!”
唐禹笑道:“上任鵝城!”
聶慶道:“那邊有鵝?”
唐禹道:“不知道,但肯定有黃老爺。”
聶慶翻了個白眼,道:“聽不懂,肯定又是什麼曆史典故吧,你和小師妹真的很像,她也老說這種聽不懂的話,要不你還是給她服個軟吧。”
唐禹直接道:“彆叫了,老子還用得著你教啊,闖不過舒縣這一關,我誰都搞不成。”
“但闖過去了,乾漂亮了,或許有點說法。”
聶慶嘖嘖道:“瞧你這意思,似乎還對王徽有想法?”
唐禹道:“我聽師兄的。”
聶慶道:“蠢貨,你看我像是一個好榜樣嗎?我跟個廢人似的。”
唐禹笑道:“所以,以你為鑒,免得向你這麼倒黴。”
聶慶咧嘴道:“我不算倒黴,我至少活下來了,你以我為鑒,那你可能還活不到我這麼大。”
唐禹道:“說點好聽的。”
聶慶也無所謂,罵罵咧咧說道:“你天下無敵,一定能成功,行了吧。”
馬車晃晃悠悠,四周人聲鼎沸。
逼仄的車廂內,唐禹的臉上沒有笑容。
他麵色凝肅,目光銳利,呢喃道:“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