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凡猛地瞪圓了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急忙低頭看去。

夏朝歌躺在江凡懷裡。

艱難的半睜著眼眸，茫然道：“師叔……你怎麼哭了？”

她伸出手，輕輕擦掉江凡的眼淚。

“你、你沒死？”

江凡驚喜萬分。

一顆墜入萬丈深淵的心，瞬間飛上了九重天。

再度將其緊緊抱住。

唯恐鬆一下，她就會再次失去。

這種失而複得的驚喜，各種滋味，無法言明。

“師叔……我快喘不過氣了……”

夏朝歌虛弱道。

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羞紅。

江凡這才趕緊將她放在地上躺平，手足無措道：“你躺好，彆說話。”

“我為你把脈。”

看著平日裡，向來鎮定從容，哪怕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江凡。

一副手忙腳亂，像個醫道學徒的樣子。

夏朝歌偷偷抿了一下嘴唇。

心裡暖洋洋的。

“肋骨碎了好幾根，腑臟受傷也嚴重，尤其是心臟。”

“好在你吃過回春丹，傷勢正在快速複原。”

“已經沒什麼大礙。”

江凡長吐一口氣。

旋即，又露出困惑之色。

“可你剛才……算了，不說了，不吉利。”

他心中有點疑惑。

此前夏朝歌的確失去了生命體征。

這一點，身為醫道高手的江凡，不可能判斷錯誤。

可怎麼突然活過來了？

搖搖頭。

江凡不想去思考。

不管為什麼。

夏朝歌活著，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不然。

他會愧疚一輩子，無法釋懷。

眾人都為夏朝歌的複活而開心。

卻也有人麵色悲慟的捧著一架染血的古琴走了過來。

“江凡。”

抬頭一看是明幽蓮，江凡起身，麵露一絲複雜：“明長老，有何吩咐？”

明幽蓮老眸中含著渾濁的淚滴。

將手中的古琴，遞給江凡。

“這是朝君的琴，是一件能夠升級的法器。”

“現在，送給你了。”

江凡心中一突：“傅師兄他……”

明幽蓮忽然以袖掩麵，泣不成聲起來。

身旁的梁非煙，眼眶泛紅，低低道：

“傅師弟……隕落了。”

傅朝君，死了？

江凡怔在當場。

腦海中浮現出和傅朝君的過往。

雖然曾經相處得並不愉快。

可最後，他們在大戰前，各道一聲保重，釋儘了前嫌。

再聽到他消息時。

卻已是天人一方。

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難過，問道：

“他是被瞬間殺死的嗎？”

“我給過他一粒回春丹的。”

明幽蓮啜泣化作了哭泣，嗚咽道：

“那顆回春丹……他不是為自己求的。”

“是給我療傷的！”

“我被赤鱗惡蛟咬斷雙臂，傷勢並未完全複原。”

“他這才主動向你求來一顆回春丹。”

咚——

江凡的心，像是戰鼓被捶了一下。

發出沉悶的聲響。

傅朝君那麼高傲的人，放下尊嚴求藥，竟然不是為了自己保命。

而是想給師尊多一點活下來的希望。

江凡捏起了拳頭，自責道：“我應該多給他一顆的。”

明幽蓮連忙道：“不不，千萬彆這麼說。”

“朝君很感激你。”

“也很慚愧自己曾經的作為。”

“你是人中君子，本該好好結交才對。”

“他說，如果這一戰能活下來，就背著琴去青雲宗找你。”

“一起品酒論琴，一起鑽研音道，學伯牙與子期，做知音之交……”

她腦海中浮現出，傅朝君一臉期待未來的樣子。

就泣不成聲。

再也說不下去。

隻是將那染血的古琴，默默交到江凡手中。

便在天音宗弟子的攙扶下，含淚離去。

江凡手中沉甸甸的。

他抱的不是一架琴。

是一樁未了的夙願。

一段未儘的遺憾。

一個對明天充滿美好期待的人生。

可這一切。

都被突如其來的死屍大軍打破了。

江凡抬起眸子。

望向那浩浩蕩蕩離去的死屍大軍。

心中燃起了仇恨。

憑什麼傅朝君要帶著遺憾，永遠躺在冰冷的雪原上！

罪魁禍首的妖月卻能平安歸去。

看了眼天空，還有殘餘的雷電。

江凡一把收起古琴，縱身跳出了長城外。

梁非煙臉色一變，道：“師弟，快回來！”

“窮寇莫追！”

他已經猜到江凡要乾什麼了。

但那樣太危險了！

夏朝歌艱難坐起來，望著江凡遠去的背影，卻道：

“讓他去吧。”

“成與不成，在天，去與不去，在心。”

梁非煙怔然。

良久才默默長歎：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昔日的敵人，也願與他相交為知己。”

“有此一友，此生足矣。”

不久後。

在生生慟哭和悲涼中。

界山清理好了。

雷震海聽著各宗的傷亡彙報，也不禁麵露悲色。

九大宗門。

除了青雲宗有幾個弟子重傷外。

其餘宗門，全都傷亡慘重！

其中，最慘烈的當屬合歡宗。

二十餘號門人，三位長老戰死，二十位弟子戰死。

隻剩下姬如月、謝流舒和一位女弟子，僅留三個獨苗。

正雷宗也異常淒慘。

除了他這位門主重傷，三位長老儘皆戰死，二十多號門人，隻剩下五位還活著，但也身負沉重傷勢。

其餘六大宗門，長老、弟子，都傷亡過半。

此戰之勝，堪稱慘勝。

但！

卻是一場足以載入九宗曆史的大捷！

區區二百餘血肉之軀，擋住了妖族萬餘死屍大軍南下！

如此戰果。

堪稱對外戰爭的奇跡！

還是無法複製的奇跡！

雷震海深吸一口氣，正聲道：“此戰，我們人類大捷！”

“各宗長老、弟子，立下不世功勳！”

“本宗當奏請天機閣，為所有人發放一等功！發放一盒塵心丹！”

一等功就是一千功勳點。

能夠兌換到九宗弟子們夢寐以求的極品資源！

整整一盒塵心丹，也能讓長老們極大提升實力。

豐沛的獎勵，總算振奮了人心。

打散了悲痛的氣氛。

李青峰拱手道：“我青雲宗長老慚愧。”

“願將所得塵心丹，分給犧牲的長老家屬。”

青雲宗是唯一沒有犧牲的宗門。

這既和江凡給予了他們補靈丹、回春丹有莫大關係。

他們作為最後出場的後備戰力，也是決定性原因。

否則，一開始就投入戰鬥，他們想一人都不犧牲，幾乎不可能。

“誒！不可！”

雷震海道：“犧牲的長老，我自會奏請天機閣額外補償其家屬。”

“你們青雲宗力挽狂瀾，最後頂住了防線，給天雷爭取了充足時間。”

“獎勵，你們受之無愧。”

其餘宗門的長老和弟子們，也深以為然。

要不是青雲宗扛住最後的反撲。

防線一破，他們哪裡還等得到天雷來臨？

更何況，最終駕馭天雷滅敵，徹底反敗為贏的人，還是青雲宗弟子江凡。

如此天大功勞，青雲宗得到怎樣的獎勵都不為過。

“至於江凡！”

雷震海朗聲道：

“我們的少年英雄，還不速速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