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濃捏著一縷青絲把玩著,淡淡道:“趙蕊的封號是陛下加封的,要褫奪位分、亦或者是賜死,都得上稟天聽,但這樣的後院醜聞若是讓陛下知道,丟的也是王爺自己的臉麵,所以他不會去說的。”
怡然皺眉擔憂:“皇家重子嗣,到時候看在孩子的份上,趙夫人的一切過錯隻怕是會被輕輕揭過。”
林濃揚眉:“她與王爺之間可沒有什麼原配的情分,更沒有救命之恩!王爺現在厭惡她至極,她生產之時會是什麼情況,誰知道呢!”
趙蕊若是早早助力趙大人爬上高位,如今她就是犯下再大的錯,也不會殺她。
精明的知道親眷得了她的扶持、壯大後隻會顧著自家利益,卻又天真地以為自己給外人的一點幫助、一點恩惠,就能得到對方的全力以赴。
不是很可笑麼?
怡然眼睛一亮:“主子說得對!不過趙夫人詭計多端,怕是到時候又有什麼事情發生,讓殿下不得不包容她繼續活下去!”
比如,上一次的賑災之功。
林濃揉著香膏的手微微一頓:“還真說不定。可咱們總不能為報複她那些算計,就在這時候連同她腹中胎兒一道處置了,不是麼?若真那麼做了,那咱們與她又有什麼區彆?”
怡然點頭,歎息:“做人的底線太高,就是會格外吃虧一些。”
林濃笑了笑。
紅旗下長大的孩子,無法心安理得的去享受這個時代權貴的特權,去視人命為草芥。
“也不全然與底線有關。但凡動了手的,哪能做到真正乾淨利落呢?哪怕隻是落了個疑影兒,也會影響我在王爺心裡的形象和地位。”
“與這些人周旋,雖然一步步確實是廢精神,但隻有讓王爺徹底厭惡她們、親手處置她們,咱們才算真正的兵不刃血!謹慎一些,總不會錯的。”
怡然認同,但心裡堅定認為,主子就是心軟!
“如今才這麼些人,就已經算計不斷,來日還不定如何不死不休,奴婢不怕,可是奴婢心疼您啊!成日這樣繃著,實在是太辛苦了。”
林濃笑了笑。
是辛苦。
可既選了這條路,就隻能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
入了冬,各處衙門都忙起來。
要趕在臘八之前把堆積的公務全部處理完,否則吏部考核定論肯定是要不好看。
同樣忙碌的,還有上官家。
上官家風光無限。
嫡長女要與辰王做正妃的消息從小範圍內傳一傳,慢慢轉變為大街小巷公開熱議的事。
想必宮裡也已經知道。
隻是皇帝依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似乎是樂見其成,又似乎隻是不願意駁了臣子麵子,不做評價。
而傳聞裡的兩位主角。
一個自始至終沒有露過麵,很是神秘。
另一個忙著本職工作之外,又被皇帝塞進了內閣聽政、處理地方上來的急奏。
雖然得到的實權更多,卻也更加忙碌。
每日腳不沾地。
這時候的男人,就需要一點放鬆。
於是在某日他得了小半日清閒,回來休息的時候,看到林濃在父親節,而風韻綿軟的劉瑩在跳霓裳羽衣舞,花瓣飄飄、人若踏雲,眼睛和耳朵都得到了極致享受。
當夜,他留宿了劉瑩處。
劉瑩得寵,林濃很為她高興。
反正她也沒想過會是獨寵,自己人得寵,世上還能少一個落寞的女子,多好的一件事!
新人是要提拔的。
選了個心思不錯的,請了名家來指點柳氏琵琶技藝和嗓子。
邊彈邊唱,婉動聽,撩人心弦呐!
自然了,也不能讓昭庶妃被冷落。
三人的風格不能相撞。
私下裡又讓人去培訓了昭庶妃去練騎射打捶丸。
明豔璀璨的大美人騎著駿馬,在廣袤操場上馳騁,英姿颯爽,夏日晚霞一般熱烈,哪個男人能不愛?
蕭承宴享受著齊人之福,雖然留宿長寧殿的日子少了,但平素不管在內還是在外,總不忘讚揚著林濃有正室風範。
他這樣說,一則是為壓製坊間他要迎娶上官氏的流言,二則就是為了林濃上位造勢,讓皇帝知道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眼見著舊人一個賽一個風光,無寵的新人們就更鬱悶了。
論美貌,她們哪個就輸了呢?
但劉瑩的複寵、柳氏的獲寵,讓她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有寵,首先得得到林濃的喜歡!
於是一個個前所未有的乖覺懂事,希望也能得到她的舉薦。
林濃從未想過讓自己人占儘風光恩寵,自然要給她們一些希望。
“年關下了,王爺忙一些,顧不上你們也是難免的,隻要忙過了這一陣也就好了。你們都好好兒的保養打扮自己,王爺見著你們花兒一樣,心裡高興,自然會疼惜你們。”
新人們心裡自行總結:不給林側妃惹事,她就會讓殿下想起我們!
於是冬日裡的府裡,一片太平。
蕭承宴不必煩心那些個爭鬥算計,心情大好,確定從前的算計都是趙蕊在攪弄之外,也更加確定林濃可以勝任王妃之位!
林濃也忙。
接了中饋,府裡的事都要管,莊子上報上一季的收成,對賬就讓她幾日沒得消停。
得調教著幾個聰明伶俐的美人兒,趁著入東宮之前,先給自己培養一些助力。
得抽出足夠的時間陪伴孩子們。
好容易得閒,還得處理瑣事。
“沒有正妃的頭銜,比正妃還忙!我可真辛苦!”
蕭承宴終於把衙門的事處理完,不再那麼忙,得了一日假期,過來陪林濃說話。
愜意的躺在貴妃椅上,支著一條腿,愉悅而閒適。
在這兒,他才能覺得真正的放鬆。
“還是濃兒有本事,三兩下就把她們馴服的服服帖帖!如此平靜,本王很高興。”
林濃眼神柔軟如煙,輕輕掠過他,便又繼續專注修剪花枝:“臣妾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因為有王爺撐腰罷了!”
蕭承宴知道她不喜歡癡纏男人,可他忙了快兩個月,他們之間已經許久沒有恩愛過,今日他好不容易得了假來陪她,她卻一點都不激動,這讓他心底有點不舒服。
“這陣子都在忙什麼?”
林濃剪下最大的一根旁枝,笑了一下:“年關下了,各處莊子上報了收成,看了幾日賬冊,核對了府裡下半年的開銷,羅列過年需要的各項物品、讓下頭去去采辦。”
“這幾日得了閒,插花練字、自己跟自己下下棋……”
忙得很!
就是沒說想著他!
蕭承宴很不高興,起身下榻,奪走了她手裡的剪子,丟去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