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差人來送賀禮。
回頭知道喜宴規模,有一瞬間是不愉快的。
但想著今日次子就能冊立東宮,心情很不錯,又笑了起來:“無妨!林濃與林家也算勞苦功高,抬舉他們一二也無妨!”
女官憂心道:“娘娘為殿下拉攏上官家的心自然是好的,可上官大都督生性桀驁,本就十分張揚,奴婢隻怕上官氏被捧得高了,入府之後會生出野心,以為有您撐腰就對林側妃和雙生子不利!”
“這樣的例子,不管是前朝,還是當下,勳貴之家時常發生啊!屆時皇孫們真若出了什麼岔子,便真的是把林家、崔家、賀蘭家之流往秦王身邊逼了!”
皇後神色一戾:“她敢!”
林濃畢竟是她親自挑的,一向十分滿意她的聰明和能力。
雙生子是在她們期盼長久,幾乎失望的時候出生的,分量肯定不一樣!
何況這倆孩子還是皇帝喜愛的,在皇帝心中地位甚至超過皇長孫,是辰王穩住地位的一大籌碼。
如今皇帝雖然鬆口願意立儲。
但秦王又被扶持,老七老九也得了差事,有被重用的趨勢,入了東宮可不代表一切都穩了。
上官氏若是真敢動他們,就是找死!
她重重一哼:“如今既然已經和上官家聯姻,兩邊的利益就是相輔相成的,上官遙若是敢作死,本宮會讓她知道厲害!上官家,也總有無能聽話的女子,到時候換一個,兩府照樣關係緊密!”
女官福身,慎重道:“奴婢僭越,就多說一句。”
皇後信任她,微微頷首:“你是有分寸的,決定開口,這話必然是重要的,你說就是。”
女官低聲道:“上官家連您都不放在眼裡,來日若是與大皇子、與您的孫兒們利益衝突,他們是會先輩退讓,還是囂張搶奪?若是利用軍功威脅,您該如何?”
“若是真鬨得與辰王母子失和,到時候辰王隻怕是不會幫著您啊!”
她知道主子這陣子糊塗,不得不勸著些,否則僅存的一點母子情分怕是要散的一乾二淨。
到時候新帝登基,這位被防備的皇太後,又該如何自處?
可她不在意辰王的顏麵,讓她多替辰王著想,定是無用的。
那麼就隻能從她最在意的大皇子為契機,希望她不再被上官家牽著鼻子走。
且沒有了皇後一再捧著上官氏,林側妃來日被扶立為正,也能順利些。
如此,她也算能回報林側妃恩德於十中之一啊!
父母臨終之時將她們兄弟子妹六人托付給叔叔嬸嬸,結果豺狼虎豹霸占了她們的家財,還將她們分彆賣給了不同的人牙子,使得她們從此離散。
儘管皇後吩咐了周家人為她尋找家人,可多少年過去,周家人根本沒有上心。
聽說側妃在江南生意做得很大,隨口拜托她為自己留心一二,她竟真的記在了心裡。
兩年時間裡,陸陸續續為她找回了二妹三妹和小弟。
而她隻求自己多勸皇後莫要與辰王鬥氣,自己又如何能不儘心儘力。
何況自己和側妃本就是一樣的心思,希望皇後以大局為重啊!
“辰王敬重大殿下,兄弟感情好,來日自然會厚待幾位侄兒。可若是因為上官家而鬨得母子離心、兄弟隔閡,得不償失啊!”
皇後知道!
上官壑可不是貓,他是野心狡詐的豺狼!
可因為辰王不是自己帶大的,與自己情分不深,若不能掌控他,萬事自己做主,她無法安心啊!
以為不會費什麼功夫就能拿捏住他。
誰想那些曾經隻效忠長子的臣子們,竟然全被他籠絡了去,處處與自己作對!
這讓她更加恐慌,更想要拿捏辰王。
可女官說得也不無道理。
上官壑囂張,他得勢,可不會把利益讓給長子一家。
“本宮……絕對不會被區區臣子算計利用!你去把本宮妝台下的匣子取來。”
女官依言去取來。
匣子裡裝著一隻美輪美奐的鐲子,色彩豐富,又不會豔麗,十多歲的女子會非常喜歡。
皇後掃過鐲子,鳳眸冷漠:“告訴上官氏,這是鐲子在月神廟供奉了多年,香火氣會保佑她!再把上好的坐胎藥方子賞給她,讓她務必儘快給本宮再生一個孫子。隻要她聽話懂事,本宮會一直捧著她!”
女官睇著鐲子的眸光微微閃動。
這鐲子,浸了藥水。
可不是讓人好孕的!
“是,奴婢這就去。”
上官府。
知道蕭承宴給的婚宴規格不如納進林濃時的,自覺低了林家一頭,十分不爽。
但一想著今日能借蕭承宴的手,親自給女兒的榮耀鍍金,上官壑那張粗獷傲慢的臉又得意洋洋起來。
在浮華權利的中心數十載,上官家的郎君們拿血汗性命在戰場上拚搏出了赫赫戰功,憑什麼在朝堂上卻處處低那些士族門閥一等?
辰王也好,太子也罷。
不過是上官家躋身頂級門閥的踏腳石!
終有一日,他要中宮鳳位專屬上官家的女兒!
要叫蕭家的天子,對他、對上官家,惟命是從,讓那些傲氣的舊門閥對他俯首帖耳!
“去看看,有沒有人往回傳消息了!”
下人從正廳到大門口,來來回回了數趟。
直到天色漸暗。
也沒見著有禦書房的太監從宮裡出去。
這一家子這才意識到,今日是不可能有什麼冊封儲君的聖旨了。
上官夫人麵上浮現怒意:“您不是和禮部、欽天監、內閣兩位說得上話的閣老都通了氣兒,一旦陛下要擬旨,就集體推薦二月二十八這個諸事皆宜的大好日子嗎?”
“還有皇後,不是說消息確切麼!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堂堂中宮皇後,卻什麼都辦不成!”
真是廢物!
她惱火,卻並不敢從嘴裡說出來。
畢竟現在的上官家實力還不夠雄厚,真叫皇後知道她背後不敬,自個兒家裡也得不上什麼好兒!
上官壑看著掛起的燈籠。
淡淡的橘黃光影映在眼底,仿若地獄裡燎起了陰火,陰森森的。
沒有為嫡長女鍍上金,就是沒有給自己和上官家鍍金!
就是不知,是皇帝不肯給這個臉麵,還是誰人在背後攪合。
“皇帝不接受建議,做臣子的還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