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宴將外袍脫下,遞給了她。
林濃轉身,將衣裳掛在木檹上。
蕭承宴看著她柔弱纖瘦的側影,短短幾日,消瘦了一圈兒,人也憔悴了不少,總歸是不忍心。
目光之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光影,猶豫著要不要讓她知道這個案子需要一些人做出必要的犧牲,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免得日後她突然聽聞判決,會受不住。
但這件事牽扯太深,一旦不小心落進他人耳中,定要壞了朝堂大事。
他賭不起。
在她轉回身來的那一刻,還是決定了先騙著她,等到瞞不住的時候再說吧!
他在軟榻邊坐下後,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本宮騙你做什麼?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有結果,你的兩位兄長就能平安歸家了。”
林濃盯著他的眼睛,怕他隱瞞:“真的?”
蕭承宴沒有閃躲。
他如今幾乎日日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當差辦事,不動聲色的本事爐火純青,豈能被她一個小女子給看穿了?
屈指輕輕敲她的額,嘴角的笑意很是寵溺:“本宮像是那麼說話不算話的人嗎?又質疑本宮,是不是該打!”
林濃隱約察覺到一絲異樣。
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但她想,林家是他的臂膀,兄長們要是出事,損的也是他的利益,他應該不至於在這件事上有所糊弄和隱瞞才是!
“那兄長們可有受刑?”
滿腦子影視劇裡言行拷問的畫麵,一下紅了眼睛,濕了睫毛。
淡粉的唇瓣輕輕抖動。
“那些渾蛋會不會收買裡鎮撫司的官員,動用私刑?蕭郎可進得去,哪怕就瞧一眼呢?”
蕭承宴今日去了。
好在是及時去了!
否則關進去的那幾個青年才俊,隻怕已經被迷暈了、掛在大獄的梁上,明兒就該有人上報他們畏罪自儘了!
上官家的手今兒能伸到皇帝的心腹衙門之中,明兒怕是要伸到他的身邊來!
真要有上官遙生下兒子、他順利登基的一日,還不得著急往他的飲食裡下毒,請他早日歸天,好讓他們上官家執掌他們蕭家的天下了!
亂臣賊子!
簡直可恨!
該死!
但懷裡的人兒懷著身孕,胎像還不穩,未免讓她擔心焦慮,他把所有戾氣忍下。
穩重的笑容裡有溫柔的安撫:“陛下一向是最信任你父親的,自然也信你的兄長們,不到不得以之時,不會下令用刑!鎮撫司直隸於陛下,陛下沒下旨,誰敢動手,就是在造反!”
“放心吧,本宮今日已經去瞧過他們了,隻是暫時失去自由,都好著呢!不要胡思亂想嚇唬自己,本宮會儘快救他們出來。”
捏捏她的小臉蛋。
“笑一笑。”
林濃笑不出來,試探著道:“上官治遇上山體滑坡一定是假的,太子殿下可叫人去查他蹤跡了?”
蕭承宴周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意。
他當然不信世上有那麼巧的事。
上官壑什麼心思、什麼算計他也一清二楚!
兒女折損過半,心腹接連出事,還是沒讓他學會夾起尾巴做人,還敢明著跟主子玩算計,那就彆怪主子的腳邊容不下他這條狗!
林濃察覺到他的戾氣,輕輕抱住他,聲音有些害怕:“蕭郎?”
蕭承宴瞬間斂去寒意,溫柔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上官治確實沒死,他悄悄走水路去了柳州,雖然還未發現具體蹤跡,但你放心,一定跑不了他!”
林濃鬆了口氣。
和她的人查到的消息一致。
他沒有說謊。
想來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瞞著自己。
“那就好!隻要逮住了他,就多了一重保障。”
蕭承宴抱住她,掌心輕拍她的身子:“好了,這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好好養著身子,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指腹劃過她眼下淺淺的一抹青色。
無奈歎息:“你真是一點都不聽話,這幾日定是都沒有好好休息!你若再這麼熬著自己,回頭他們平平安安出來,你和胎兒若是出個什麼事,他們又豈能忍心?”
林濃把小臉貼在他懷裡:“臣妾也不想這樣,可是兄長們沒有平安歸家,臣妾幫不上忙,心中總是難安!”
蕭承宴有時很羨慕他們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
無法想象她得知林大和林三背叛死刑的消息,會有多崩潰!
在她身後的手攥起又鬆開,鬆開又攥緊,矛盾許久。
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上官治跑不了,證明你兄長們清白的線索也有了,還要擔心麼?”
林濃乖乖搖頭:“不擔心了!有蕭郎的保證,臣妾的心穩穩放在肚子裡了!”
蕭承宴親了親她的眉心。
本想著是安撫她。
但是連日未見,這一親就像是星火落進了深秋的草原,不發不可收拾。
與她擁吻許久。
林濃紅著小臉,製止他越發炙熱的舉動:“蕭郎,胎像未穩,不能繼續了!”
蕭承宴動情的厲害。
不能欺負她,退而求其次……
曾放縱享受過,臨幸了各色美人,但漸漸也覺得沒什麼意思。
發泄完之後,或許就再也想不起這個女人。
但是林濃不同。
不見的時候,她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每每獨處,就會忍不住想跟她接吻、跟她做各種親密的事、讓她在親密關係裡得到最大的快樂。
就算有過無數次歡愉,她對自己的吸引力還是那麼強!
哪怕很長一段時間裡隻與她親熱纏綿,都不會覺得膩。
心底空缺的那個位置,在與她相愛的過程裡,慢慢被填滿。
說不出的滿足。
最近感覺也不知為何,對她更是上了癮一般。
他想,這大抵就是深愛的表現吧!
越來越愛她了!
想給她最好的。
可以為了他,一再把底線壓低。
甚至默許了她利用手裡的勢力監視朝堂……
咬住她的脖子,屏息片刻,在一聲悶哼之中,把對她的癡迷與熱情全都交代給了她!
“這晚上的時候,想沒想本宮?”
林濃赤著雙足,輕輕踢著他的小腿:“太子殿下又說胡話,臣妾懷孕了,可伺候不了您!臣妾不招惹您,您也彆來招惹臣妾!”
蕭承宴總能被她調皮的小動作撩到,心頭酥軟:“醋精!”
從前發生的種種給他的經驗教訓,不輕易說出什麼“隻跟你親熱”的承諾來。
畢竟短期之內,需要明麵上安撫上官遙。
以後作為帝王,前朝後宮相互牽連,更不可能不納妃子、不給予寵幸,以平衡前朝百官。
實在給不了她專寵。
但他也會讓那些女人知道,隻有乖乖臣服在濃兒之下、讓他的濃兒高興了,她們才會有恩寵、有機會誕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