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要做什麼,隻要他不想讓你知道,你就永遠得不到確定的答案。
哪怕她在民間也有自己的網。
沒有用!
在絕對的勢力和實力麵前,她撒出去的,不過是一張到處有漏洞的網,狡猾一點的魚蝦都能輕易躲過。
何況是權勢培養出來的探子、執行者,全都是海妖。
它們有鋒利的鉗子,就算被網住了,也能輕易逃脫,還能將她的網攪成碎片!
她是儲君的女人,生活在權勢的中心地帶,但她看到的特權、肅殺、輕覆,都隻是滔天權勢下的冰山一角。
而掌握權勢的帝王,甚至是儲君,實則一直都在以居高臨下的視角,俯視著腳邊的螻蟻,看著它們自以為是的坦然若定和運籌運維!
就像此次的事。
為了抓到上官霖和上官壑,她的人拚命追查追蹤。
而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在眼裡,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瞞過了朝中那麼些老狐狸,關鍵時候隻需輕輕一抬手,就將她們的希望輕易奪走。
不!
她沒有當女皇的本事,但也絕對不當一個瞎子,一個在男人手底下仰其鼻息討生活的可憐蟲!
她必須。
先把消息東宮與外界的渠道打開,光明正大的掌握外界消息,緊急時候不必在他麵前做戲、等著他的告知才能有所行動!
蕭承宴看到她眼底的風雲變幻,從鬆了口氣的歡喜之中,一點點滋生出害怕與防備。
這讓他感到茫然和擔心:“怎麼了?”
林濃步步後退。
是難過。
也是真實且本能的害怕。
她突然覺得自己要達成的目標無比可笑。
一個被困在內苑之中的弱女子。
居然想要拿捏住未來的帝王?
麵前這個男人,或許此刻對自己有八九分的真情實感,但是她隻要拿不下最後那一兩分,讓他徹底的愛上並且相信自己,自己永遠都隻是他腳邊的一隻螻蟻。
永遠無法站到權利的頂峰,去使用它、掌控它!
和那些得不到他情愛的“其他”螻蟻,並無太大區彆!
她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話,無主地呢喃:“螻蟻……我隻是,螻蟻……”
蕭承宴心頭一緊:“濃兒,彆怕本宮。本宮是你的丈夫,永遠不會害你。”
林濃像是才意識到他就站在自己麵前。
想擠出一個微笑來,但是失敗了。
看起來很局促:“臣妾沒有害怕,就是確定兄長們沒事,心裡太激動、太開心了。”
蕭承宴垂下頸子,儘可能的溫柔、與她平視:“不要騙本宮,為什麼害怕?本宮嚇到你了嗎?”
林濃回避他的目光,用力搖頭。
就像他遇到的所有下位者在麵對絕對權勢時一樣,惶恐、緊張。
生怕自己說慢了一步,會被理解成不敬!
“不,沒有!太子殿下很溫柔,很好,能在太子殿下身邊侍奉,是臣妾的福氣。”
蕭承宴麵對她時的柔軟的心,被刺了一下。
她在遮掩害怕,在恭維拍馬。
但是他不懂。
他把心腹大臣都不知道的秘密都告訴了她,那是他的信任、對他們之間感情的看重。
為什麼會害怕他?
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我們是夫妻,有什麼問題要溝通,否則我們之間的感情會出問題。告訴本宮,是什麼讓你感到害怕?”
林濃回避不了。
手指緊張的捏著衣袖。
強自鎮定的微笑:“臣妾……”
蕭承宴想起她剛才的話。
他們之間有一道無形的霧牆,即便近在咫尺,也無法貼心。
有些著急:“濃兒,連你也要糊弄本宮嗎?”
林濃如被逼到死角的小獸,嗚咽都不敢。
一雙水眸可憐的不得了。
蕭承宴隻想要聽到她的心裡話,無心以身份壓製她。
察覺到掌心下的瑟縮,心軟又無奈。
“好濃兒,尋常夫妻也有拌嘴、大小聲的時候,於你,‘夫婿’永遠排在‘太子’之前,不要用麵對太子的心情來分析夫婿的情緒。”
“你說你我夫妻,是公平。可你在害怕,又什麼都不肯說,就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本宮,這對本宮公平嗎?”
“告訴本宮,你在害怕什麼?”
林濃小心翼翼的深呼吸。
沉默了許久。
久到,在對方的耐心底線上來回蹦躂了幾圈。
才小聲開口,尷尬道:“臣妾隻是意識到,你是天生的鳳凰,臣妾是籠子裡的雀,臣妾與您,確實永遠無法平等。臣妾隻是想到從前自己說過的話,好蠢啊!”
她又勉強的笑了笑。
臉上很紅。
是難堪的顏色。
“臣妾以後不會再說這樣的蠢話。”
蕭承宴錯愕地看著她像是麵對猛獸的柔弱小獸,小爪子收的牢牢的,不敢露出來,怕被當做是挑釁,小心的讓他呼吸滯澀。
將她抱起。
放在櫃子上。
高度正好與自己平視,仔細審視她眼底的情緒。
“什麼鳳凰,什麼雀,你我現在就站在同一位置,你不高興,本宮低頭給你道歉,你不喜歡本宮有那麼多女人,本宮就把她們全都晾著,為了不叫你難過傷心,本宮把大臣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訴你。”
“怎麼就無法平等了?”
這些是日常發生。
誰看了不得說一聲“太子為了她,竟然這麼放得下身段”、“你該感到幸福”。
幸福個屁!
這些就像現代社會短視頻裡的戲碼,一個男人捧出了一千萬、一個億給妻子隨意花銷。
人人都說,好大方啊!好寵啊!
那是因為這一千萬、一個億,是說話的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對他們來說龐大到無法衡量,他們羨慕、嫉妒。
卻不知道男人有億萬,且得到了妻子同等的、全部財產,他享受其中,盤踞在財富之上,理所當然占據一切,誇讚自己多麼的大方,卻隻肯拿出區區牛毛之數回饋給妻子。
完了,還要質問妻子,你憑什麼不感恩?
林濃沒給過他全部。
但也絕對不肯隻得了九牛一毛,卻要背上不知好歹的罪名!
像是豁出去了,她深呼吸後,將他推到了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