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濃懶然道:“衝上來對著臣妾喊打喊殺,臣妾聽得不大高興,賞她幾個耳光,長長記性!”側了他一眼,“她敢對臣妾這樣無禮,可不都是您給他的底氣麼!”
蕭承宴把已經洗白白的小兔子放到她懷裡:“本宮一向都是訓誡東宮上下以你為尊,說這話,可就太沒良心了!”
掌嘴沒有停下。
上官遙的臉被打得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
沒辦法說話。
眼神掠過青雪時,給了她個眼神。
青雪偷偷瞄了怡然一眼。
怡然回了她一個“儘職儘責”的眼神。
青雪放心了,開口告狀道:“殿下!剛才林側妃親口承認了兩位公子就是她派人殺的!她是殺人凶手,我家娘娘情緒激動之下隻是說了一句‘賤人,你會遭報應’而已!”
怡然拱火:“明明是上官側妃嚷嚷著要殺光林家人!”
看台上的人齊刷刷應聲:“是!上官側妃詛咒在先!”
青雪連連擺手:“沒有!殿下不要相信她們,都是她們主仆在汙蔑陷害!”
怡然反問:“證據呢?”
青雪背對著上官遙,露出心虛的表情:“反正就是你們陷害!”
在上官遙眼裡,那是大大的忠撲。
但在太子眼裡,就是胡攪蠻纏。
林濃抬了抬下巴!
婆子上前,把青雪的嘴堵了,丟在觀賞台的角落裡。
青雪大大鬆了口氣:“……”
怡然微笑:“各執一詞,都隻有自家的奴婢作證,到底信誰,那就隻看太子殿下如何偏心咯!”
林濃瞧著他。
上官遙也盯著他。
隔壁看台上的人雖然聽不到,但也在張望著,猜測著劇情的發展。
蕭承宴當然不會在外人麵前讓林濃下了麵子。
他擺手。
讓婆子停了掌嘴。
走進她,低聲道:“販賣私鹽,偷換死囚,都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本宮假裝不知,已經給足了你和上官家麵子!”
“你不知足,仗著本宮平日裡待你寬容,做錯了事,還敢跑來林妃麵前張牙舞爪,難道還想讓本宮為了你那兩個本就該死千刀萬剮的蠢貨殺了林妃、和林家反目不成!”
上官遙憤怒沸騰的血液,在頃刻之間凝結成冰渣。
換死囚。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他知道為什麼沒有揭穿?
是真的因為對自己有感情,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有什麼彆的目的?
腦海裡一片混亂,天旋地轉。
觀賞台上一張張可恨的嘴臉都在笑,圍著她在瘋狂旋轉……
雙腿一軟。
重重跌坐了下去。
冰渣在她的血管和五臟六腑之中瘋狂流竄,尖銳的棱角將她紮得鮮血淋漓,冷意蔓延全身,仿佛浸在了刺骨的冰水之中,冷得發痛、發抖!
可是她又心虛。
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
“不……什麼換死囚?臣妾根本就沒有聽說過!臣妾隻是猜到了是她殺死兩位兄長,素以才憤怒……臣妾根本不知道那些事……”
“殿下!您知道臣妾的兩位兄長是怎麼死的嗎?一個被放乾了血,一個被關在籠子裡,被熊給撕碎了!就算他們犯了錯、該死,自由律法斬殺他們!”
“怎麼能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殺害他們,怎麼樣,他們也曾為大周打了那麼勝仗,也該給他們留下最後一點尊嚴的壓!”
她在挑撥。
企圖在蕭承宴心中,給林濃刻上“惡毒”、“殘忍”的印象。
蕭承宴睇著鳳眸。
眼神淡漠。
麵無表情。
不忠不義的畜生,本就該死的垃圾,怎麼死都是活該!
林濃走到上官遙的麵前。
怡然和摘星很貼心,隨之挪動位置,擋住了隔壁觀賞台投來的目光。
林濃微笑彎腰,與上官遙怨怒的雙目對視:“知道了本郡主那麼惡毒,太子居然沒有反應,好生氣啊!”
上官遙看著無動於衷的太子,表情漸漸愕然。
林濃很輕的笑了一聲。
漾開了聲音如同漣漪一般優雅,卻有刀刃的鋒利,衝擊向底下不甘含恨的女子:“一個販賣私鹽、一個殺害公侯之家的無辜郎君,兩隻畜生而已,殺就殺了!”
“我就是到陛下麵前親口承認是我殺的,陛下也隻會誇我,殺得好啊!”
“你不會以為,我不敢承認吧?”
微笑著,極具羞辱性地輕拍她的臉。
“上官遙,你好天真啊!”
上官遙躲閃不開,隻能承受。
盯著林濃,一字一句道:“你明明答應了殿下,不再追究長兄的事!殿下是儲君,你怎麼敢……讓他成為言而無信之人!”
他可以不在乎臣子怎麼死。
但他能不在乎自己的威勢和名譽麼!
蕭承宴沉幽的眸子裡,有稀碎的光影在閃爍。
就像是長滿青苔的古井裡,水波在月光底下幽幽地晃動著磷光。
有不著痕跡的鋒利。
這就是上官遙想要達到的目的。
堂堂太子,他下了決斷的事,豈容任何人打破!
那是對他的赤裸裸的挑釁!
但她不知道太子眼底的那抹鋒利是針對她的,而非林濃!
林濃側首,看向蕭承宴:“太子殿下生氣了麼?可臣妾並沒有把上官家販賣私鹽的事公之於眾啊!何況上官治被殺,又不是臣妾動的手,怎麼不算聽了您的話呢?”
蕭承宴服了她的“狡辯”。
林濃微眯的眼神輕輕瞄他:“是不是在心裡罵臣妾囂張?”
蕭承宴無奈,一臉認真:“沒有,真的!”
上官遙聽到他的否認,看到他解釋時溫柔寵溺的眼神,心重重一墜。
這一刻,她終於不得不承認,之前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的那些能夠撼動佛子的才情和魅力,根本沒有能讓太子動心,他的恩寵和包容,不過是因為父兄有赫赫戰功,有讓他坐穩太子之位的實力。
這個事實是對她自信的重擊。
所以她不肯承認。
後來的偷偷摸摸,因為他根本不希望彆人以為她是得寵的!
每回都是深夜而來,隻是因為那個時候他有男性需求了,需要有個放得開的女人跟他瘋、給他從彆的女人那兒得不到的極致享受罷了!
他對自己沒有尊重。
也根本沒把她高門閨女的尊嚴放在眼裡,隻把她當一個低賤的、可以泄欲玩弄的下賤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