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會蠢得助紂為虐：“打聽到了，流言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有上官家的人背後引導，百姓們都在唱衰太子呢！”
上官遙一次次失敗，更加謹慎：“外麵看守的婆子有兩班，你換一班再問。”
青雪道：“外頭那些都是東宮裡頭最低等的奴仆，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您雖然被廢了位分禁足，但嫁妝並沒有被扣，上等的珠寶首飾給了她們，哪有不肯為咱們辦事兒的！”
“就是讓她們打聽些消息，又不是讓她們算計什麼人，哪有不願意的道理。您就放心吧！您是天命神女的事兒，滿京城都知道了！”
“不然趙太醫指認您那麼多罪名，都快兩個月了，太子也該核查清楚了，怎麼不來處置您？肯定就是被流言影響了，不敢動您啊！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要恢複您的位分了！”
上官遙閉目。
緩緩籲了口氣。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已經傳播開了就好！”
旋即又嗤笑。
“誰喜歡當他的側妃！”
青雪狐疑：“這話可要怎麼說？”
上官遙沒搭理她。
青雪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問道：“太子已經把您的所有位分都廢了，但他還是太子，不就是打破了您製造的傳言，得不得您，都能得天下啊！”
上官遙淡淡撇了她一眼，嗤笑：“你懂什麼！就是因為他廢去了我的所有位分，這個傳言才能更被人相信！”
因為太子廢去了她的位分，所以就有人造反了。
並且造反成功了！
而她的命格，偏偏就是毋庸置疑的鳳凰之命。
是經過幾位高僧推演的。
足以說明一切！
所有人都會認定，就是太子沒有善待自己，才會成為階下囚、人頭落地！
所以啊！
隻要消息順利在大街小巷傳開。
就等於是保住了自己和腹中兒子的性命。
退一萬步說。
就算造反失敗了。
太子廢了她，就差點和皇帝一起被人除掉，夠他心驚膽戰一輩子了！
他還敢殺自己麼？
還敢讓賤人動自己麼？
嗬！
可她又想起前不久年輕佛子悄悄傳來的消息，說她的鳳凰命格不知何原因，被血霧籠罩，似乎出現了變故。
而他也曾林濃外出之際，悄悄觀察過她的麵向。
她的前路，是被一片金光所籠罩，命數是他如今道行所無法推演的。
變故？
她的鳳凰之命出現變故，而林濃的命數被金光籠罩。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定是這個賤人，搶走了自己的鳳凰命格！
一定是！
“賤人！鳳凰之命豈是你能偷竊的！”
“去！讓守門的婆子把消息送進降雪軒！”
“正妃之位被賤人一朝奪去，成了無人搭理的爛貨，就不信她會甘心！”
……
無人問津的絳雪軒裡。
孫菲菲還是老樣子，時而清醒，時而瘋瘋癲癲。
瘋癲的時候逮著人就叫“王爺”，讓“王爺”陪自己放風箏，抱著個枕頭叫“兒子”，要所有人誇她“兒子”長得好看，但凡有人不配合，她就會騎著對方暴打。
清醒的時候就和子桑離對罵，或者互毆。
林濃成為太子妃的消息傳進來時，孫菲菲抱著“兒子”在哄睡，對其他事一概沒興趣。
子桑沒有任何反應。
不叫罵。
不詛咒。
不哭鬨。
拿著椅子的殘腿，一個人繞到了耳房後的圍牆根兒下。
把對方在那兒的雜物一件件搬開。
露出一個很深的坑。
有半人高。
她爬下去。
繼續往牆的另一邊挖。
不聲不響。
按著之前的速度，大約再有十來日，就能挖到對麵，捅穿地麵，她就能離開這個院子。
丫鬟香榧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她想做什麼，自己一清二楚。
無非就是帶著被她磨得尖銳的簪子逃出去，尋找機會殺死從前的林妃、如今的太子妃。
沒有阻止。
是因為要給她希望。
等著她馬上要挖穿的時候，再同外麵的看守婆子揭發她。
讓她嘗嘗怒火無從發泄的滋味。
反正她也打不過自己，不怕她衝著自己發瘋。
害了那麼多人。
能讓她活著就是仁慈了，還想作惡。
嗬。
做夢去吧！
抬頭看了眼天上月。
好亮啊！
不知父母與兄弟姊妹們可好。
她想，應該是好的。
沒有子桑家那群不把下人當人的畜生，不管又被官府轉賣給了誰家，憑著他們的勤勞能乾，怎麼都是好的！
……
紫宸殿閉門。
皇帝安心養病，平素隻見太子和幾位心腹大臣。
聽太子彙報近日的一些決策、分析朝臣近日的心思動向。
聽老臣們對太子處事的評價。
知道太子下決斷、鎮朝臣，頗有威勢，很是欣慰。
秦王幾次請見，都被皇帝拒絕，甚至還同意太子罷黜了他身上掛著的一些職位，心中頗為不滿，但是不確定皇帝病情，他們也不敢貿然動手，必須確定皇帝確實病重，而非察覺到了什麼，在給他們布局做戲！
隻能等著禁軍代統領劉紹想辦法確認皇帝的狀況。
等了數日。
劉紹悄悄給他帶來了消息：“太子前幾日帶了個人進宮，走的時候沒帶出宮，不知是不是跟這個人有關係，這兩日看著馮公公的表情明顯輕鬆了不少，隻怕是皇帝的病情已經被控製住了。”
秦王皺眉。
細細一思，頓時臉色大變：“不好！上當了！”
淑妃因為他的變色，而心頭一慌：“什麼上當了？上誰的當了？”
秦王控製著神色，快速離開紫宸殿，去到淑妃宮中。
關起門來，陰沉道：“民間有個活死人複白骨的萬神醫，與林濃那小賤人相熟！動手之前，我讓上官壑去把人給殺了，看樣子，他根本就沒把事辦好！”
“皇帝在神醫的治療之下，已經有所好轉了！”
淑妃大驚：“這要是讓皇帝查出什麼來，知道是我們讓他染上瘧疾、算計著逼他退位改詔，一旦等他好轉，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不……恐怕皇帝已經查到了什麼，對我們起了疑心，否則不會不讓我們進紫宸殿！皇帝這個人沒有心的，所有皇子在他眼裡都是蕭承宴的磨刀石。”
秦王知道！
從前以為是公平競爭，後來發現他隻是大皇子的磨刀石。
他不甘心，努力扳倒了大皇子。
以為皇帝看到了自己的本事和才能，可以放心把儲君之位交給他了，結果他又成了蕭承宴的磨刀石！
曆朝曆代以來。
哪一塊磨刀石，會有好下場？
沒有的！
全都是死路一條，雞犬難留！
“再等一等，要先確定蕭承宴等人真的沒有察覺，才能動手！否則，豈不是成了甕中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