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濃挑眉:“怎麼了?”
奉月道:“就在剛才,幾位王爺王妃進宮給太後請安,進慈寧宮的時候與熬了一夜準備離開的柳貴人迎麵,才寒暄了兩句,就眼睜睜瞧著她吐血倒地,全都嚇壞了。”
“太醫說她是腦中猝的前兆,因為沒日沒夜不睡覺給熬壞的,若是不好好修養,就要猝死了!”
林濃一笑。
劉太醫研製的新藥,看起來挺有意思。
“不消三日,宮內宮外都會知道太後刻薄妃嬪,要逼死人呐!”
摘星眼睛睜溜圓:“太後一定氣瘋了,但她絕對不會停止刻薄,所以咱們隻要再等一等,讓她病倒的機會就來了!”
林濃點頭:“就是這個道理。陛下可有叫人傳話來?”
奉月點頭:“汪公公方才來過過了,說陛下要把上官氏的孩子送給芮貴人撫養,上官氏很不滿,估摸著很快就要動手,親自給孩子安排養母了。”
林濃的指在妝台上點了點。
她現在雖為皇後,宮人也馴服,但畢竟根基太淺。
想要順利盯住這些人的算計,並非易事。
不過上官氏會選上睡,她大抵已經有了猜測,希望能一切順利。
奉月又道:“壽皇殿的事,外頭有了線索,隱約指向惠妃(劉瑩)。奴婢覺著,這更像是栽贓,企圖挑起咱們之間的內訌。惠妃聰慧,若是您與她針鋒相對,少不得兩敗俱傷呢!”
摘星思索片刻,細細道:“太後雖在宮中經營二十幾年,但她實在不像是能做到這麼無聲無息的人,不然也不會連個淑妃都鬥不過。”
“惠妃(劉瑩)和熙嬪(張明微)雖然都有兒子,但她們跟主子一向要好忠心,且這麼多年相處,其他小主們有些什麼實力和手段,咱們心中也有數。”
“那麼,就隻有廖淑妃和沈賢妃了!”
林濃微微一笑。
可不是麼!
抬手撫了撫鬢邊輕輕晃動的流蘇:“去給上官氏下點藥,讓蠱蟲在她身體裡瘋狂一點。”
蠱蟲發育完成,就要開始啃噬上官氏的五臟六腑和胎兒。
這人一急,做事就會漏出破綻。
奉月頷首,去辦了。
“是,奴婢這就去!”
正好。
林夫人帶著兩個女兒進宮來探望。
難得見麵,有說不完的話。
林夫人提起了林嫻與慶王的婚事。
四十有五的年紀,因為保養得宜和夫婿疼惜,讓她看起來才三十出頭而已。
但是孩子們的婚事,讓她眉心有了淺淺的折痕。
“女人也就在家做姑娘的幾年是最幸福的,我想著留你妹妹在家再待幾年,但男人不都如你父兄一般,願意隻娶妻不納妾的。”
“婚期一拖就是三年,納妾不需儀式,一旦中途彆的女子先進了門,不管是先生了孩子,還是與慶王培養出了感情,於嫻兒而言都不是好事。”
林嫻頗有主見:“在我的預期裡,他從來都可以納妾,但起碼不能一進門就要繃七精神跟妾室鬥,還有個孩子管我叫母親!”
“多在娘家快活三年,就要麵對這樣的局麵,還不如早點嫁了。我若能拿得住他,那是我的本事,若是拿不住……”
她一笑,特彆灑脫。
“我林嫻,拿得起也放得下,絕不做感情的傀儡!有林家和長姐在,他也不敢讓妾室爬我頭上,我還是風風光光的齊王妃,隻當給我未來的兒女找了個跳板罷了!”
“齊王府的繼承人也隻會是我的兒子!”
小妹林婉聽著瞧著,思想趨於一致。
情情愛愛的好無趣,好不如想想怎麼給自己未來的兒女鋪好一條康莊大道,讓她們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來得實在!
或許是林家人基因裡的灑脫與自信,也或許是林濃十幾年的思想灌輸,林家的兒女就沒有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的!
林濃很欣慰:“這事兒慶王可與你提過了?林家的女兒可不恨嫁,得讓他主動。”
林嫻點頭:“我當然不急!急了,叫他以為在感情上淩駕於我,時間一長,就會理所當然的叫我樣樣遷就,我可不願意。”
林夫人比較傳統,聽到女兒發言,掐了掐眉心:“……”
林嫻一笑,繼續說:“他昨兒來找我,提了熱孝成婚的事,他說很想早些迎娶我進門,我叫他自己去跟陛下說,他是皇家子嗣,婚事的事兒上,林家做不得主。”
林濃安撫的給母親遞上一杯熱茶,說:“昨兒陛下來,提了此事,說是看你的心意來辦。”
林嫻挑眉。
來問一聲她的心意,那是看在長姐和父親的麵子,給她的體麵。
她就算真不願意,也拒絕不得,不是麼?
“回頭勞長姐幫我回話,但請陛下做主就是。”
……
蕭承宴再過來,是三日後。
以為椒房殿會很熱鬨。
林家倆小姨子都是淘氣的,一年前那回到東宮見林濃,帶著崽子們瘋玩,整個殿宇之中全是她們熱鬨的笑聲。
“朕叫人去傳旨的時候說了,可留姨妹們小住,怎麼都走了?”
林濃笑著,拉他下棋。
蕭承宴失笑,耐心陪她下。
有點進步,但著實不大。
林濃落下一子,柔聲說:“她們倒是願意留下,行李都帶來了,但臣妾不願意。那兩個淘氣鬼,在家胡鬨慣了的。”
“隔三岔五與小姊妹們約著出去玩,讓她們在宮中守著規矩、醒著神兒,簡直就是酷刑!女子,隻有在就愛做姑娘的時候才是最快樂的,何必叫她們為著臣妾而委屈自己。”
蕭承宴微訝。
難怪她們兄弟姊妹之間感情這樣好,做妹妹的願意為了姐姐拘束自己,做姐姐的縱然孤單,也不願意讓那個妹妹做不喜歡的事。
而她們的母親。
從不勉強子女應該怎麼做、不應該怎麼做,她們如何相處,全憑她們自己的心意。
如何反倒讓她們更有主見,更和睦相愛。
“林家的氛圍,真是令人羨慕。”
林濃眨眨眼:“陛下焉知,咱們一家四口也在被人羨慕著呢?”
蕭承宴落子的手微微一頓。
是啊!
他們一家四口,如此幸福美滿,怎麼就不是他人所羨慕的呢?
“父親!”
兩隻小崽子飛奔進來。
一人抱住一條腿,揚起白嫩嫩、軟乎乎的小臉蛋望著蕭承宴,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夏日晴空裡最亮的星子:“父親抱!”
這麼稱呼,是林濃教的。
有外人在的時候,叫父皇。
隻有自家人的時候。叫父親。
很家常。
更親近。
讓蕭承宴在麵對這兩個小崽子的時候就會自動調整心態,他是他們的父親,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手抱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