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心頭發顫。
知道此人是在威脅自己，若是不答應，就要殺了她的家人。
那人笑了笑：“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考慮，三……二……”
洛水無法思考，本能點頭。
那人滿意了：“很乖。”
……
林濃的生辰，沒有宴請百官宗室。
但蕭承宴還是很重視的，安排了不少節目，哄著她高興。
還把林家人都請進了宮來。
原本上官氏的人想找機會讓芮貴人出事，但帝王為了讓皇後一整天都是歡歡喜喜的，命人全方位、不錯眼地盯著，根本沒機會下手。
沈仙惠在啟祥宮從天亮等到天黑，聽了一日喜氣洋洋的絲竹之聲，看到了無數為皇後祈福的風箏在高飛，氣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偏偏這時候又聽到影壁的後麵，宮女和看守的侍衛透過門縫在聊天，說她被掌嘴的事，在後宮之中傳得沸沸揚揚。
“賢妃現在就是滿皇宮茶餘飯後的笑料，聽說連沈國公都因此被陛下訓斥，說他教女不善。”
……
“陛下這半個月都宿在椒房殿，番邦進貢的好東西，全都給了皇後，誰不知道皇後才是陛下的心頭上！”
“雖說廖淑妃沒侍寢，但是不是就被召去紫宸殿伴駕，皇後也抬舉她，還教她如何管理後宮，估摸著要給她協力六宮的權利，眼瞧著是徹底取代沈賢妃咯！”
……
“挪進後宮才一個多月就成了棄妃，咱們這位沈賢妃可真是廢物！”
……
半個月！
沈仙惠腦子裡嗡了一聲，腳下踉蹌。
心臟被無形的雙手死死攥住，血液在倒灌，衝得她腦子裡一陣天旋地轉。
毒婦到底有什麼好的？
竟讓陛下連著半個月宿在椒房殿！
宮女看到她的衣角在影壁後晃動，嘴角撇了個冷笑，同外頭的侍衛道：“侍衛大哥，可不敢這麼說賢妃，她好歹是功臣之家的女兒，又生的如此美貌，複寵是遲早的事！”
侍衛嗤笑：“可拉到吧！早在陛下登基之前，咱們宮裡頭就都知道，陛下有多愛重皇後，但凡有腦子的，都曉得討要皇後。”
“陛下前陣子隻不過多來看了她幾回，就以為自己能跟皇後爭高低了，說明她不自量力！我在宮裡當差十年了，這種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妃嬪，也見多了。”
“就算陛下看在她父兄還算得力的份上解她禁足，皇後不計前嫌給她機會複寵，也不會長久！她若有個孩子傍身，或許陛下還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在她犯錯的時候給幾分寬容。”
“可惜她還是個不能生的！要是再不知道敬重皇後，伏低做小，被廢進冷宮是遲早的事！”
宮女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等他說完，才一副著急口吻製止：“侍衛大哥，可不敢這麼說！賢妃就是被恩寵一時衝昏了頭，她是聰明人，不會犯傻的！”
“我相信賢妃，遲早能複寵。”
沈仙惠聽得惱火。
自打被診斷為無法生育之後，帝王時常陪伴、溫柔安慰、賞賜不斷……如此種種，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寵妃，帝王心中有她的一席之地。
結果就因為背後說了皇後幾句，她就挨了打、丟光了臉。
張口就要下令杖斃了二人。
洛水給攔下了：“皇後生辰，若是見了血，傳到陛下耳朵裡，火上澆油！”
沈仙惠恨得切齒，又不得不忍下。
哭著跑回寢殿，罄罄哐哐地把擺設砸了個稀爛。
妒恨在一天熱過一天的氣溫下，越見濃烈。
“皇後！”
“毒婦！”
“絕對不能放過她！”
宮人待她冷靜了，快速進來收拾乾淨。
默默想著：原以為是個人物，以後弄個皇子在膝下養著，還能與皇後鬥一鬥，結果就這實力，還不夠皇後一巴掌扇的！跟著這種廢物主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沈仙惠被洛水扶著，躺在軟榻上。
了無生氣。
看到宮人回頭落下的眼神，再次痛哭起來。
“如今連個低賤的宮人都敢瞧不起本宮！都是她害得……一定是她故意說出去，害本宮丟臉難堪……”
洛水低頭拿藥膏，眼神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影，顯露忠心麵具之後的一角真實麵目，一閃而逝。
口中勸道：“您彆哭，前朝和後宮向來是斬不斷的，隻要國公爺在陛下麵前還是得力的，您遲早還是會複寵！隻要咱們彆急著跟皇後爭高低……”
不跟皇後爭？
沈仙惠做不到：“隻有她身敗名裂，讓陛下看到她殘忍凶惡的真麵目，陛下才會明白，本宮隻是比他更早看穿毒婦，根本沒有罵錯了她！”
洛水給她紅腫的嘴巴上藥，不知是否因為著急，下手重了些：“當初您隻想有個機會可以留在陛下身邊，可以時不時的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
“如今您已經留在陛下身邊了，您的願望已經達成了，不是嗎？一步步來，憑您的美貌和家世，遲早會在陛下心中有一席之地，您急什麼呢？”
“皇後從未主動算計過您，您為什麼非要跟她鬥？”
沈仙惠哪裡聽得進去？
唇瓣的痛一再提醒她今日所受的難堪和羞辱。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殺了皇後，取代皇後，成為皇帝最心愛的女人！
“本宮不是為了跟她爭什麼高低，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不受毒婦的欺騙！本宮絕對不能讓她繼續猖狂下去！”
洛水停下了上藥的動作，看著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一抹同情。
沈仙惠的自尊心被刺痛。
她是賢妃！
是高位妃子，豈能接受被一個婢女同情？
“放肆！”
洛水沒有下跪，沒有請罪，而是直直盯著她，一字一句道：“賢妃娘娘，您清醒點吧！陛下心裡隻有皇後，對您的寵愛不過是給沈國公府的獎賞而已！”
“您敢直呼陛下名諱嗎？您不敢，也沒資格，可在椒房殿，奴婢親耳聽著皇後如此親密地喚著陛下，而陛下分明習以為常！”
以為帝王寵她，隻是看在林家有用的份上。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可沒想到……她竟敢喚帝王的名諱？
林濃。
她怎麼配？
沈仙惠的心再遭重擊，聲音尖銳：“你聽錯了，你一定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