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麵,醉意朦朧,山色並著湖色,一抹春光乍現實在令人陶醉。
在這樣的季節裡,最舒服的是乃是去踏青,去遊玩山水,去見識廣闊的風景,享受無邊的自由。
可正是在這樣的季節裡,燕丹卻遇到了自己從未直麵過的難堪。
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處處譏諷自己,嘲弄自己,好像不把自己激怒便無法完成任務一般。
可是自己卻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因為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雪霽劍就擺在幾案之上,甚至有酒漬,蒙塵的寶劍好似在哭泣。
利劍出鞘才能讓世人見識,倘若一直深藏於劍鞘之中,又有誰能知道它的威力呢?
來人看著燕丹,眸子裡透出一點星火,仿若離離草原上的一點星火,正在呈現燎原之勢。
隻聽他道,“王子丹便如這劍鞘之中的雪霽一般,世人皆知雪霽鋒芒,但王子丹倘若將其一直藏於劍鞘之中,誰人又能知道?王子丹不是不能拔劍出鞘,而是不敢,不能,這不是懦弱,這不是膽怯,這是什麼?”
他的話音落下,雅閣之中一片安靜。
懦弱並不可怕,可怕是自己並不知道自己懦弱,反而以為自己光芒四射無比堅韌,那樣才是最可怕的。
自己懦弱嗎?
燕丹再度自問。
雪霽劍好似許久未曾出鞘了...
那人繼續道,“王子丹身為燕國王子,當以燕國百姓為重,當以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寧為重,然而王子丹來到鹹陽究竟都乾了些什麼?給秦王當一個無關緊要,絲毫沒有重量的手下?王子丹可是要將雪霽深藏?永不現世?”
不出鞘的利劍便與一把廢銅爛鐵毫無區彆。
燕丹如果似這柄利劍一般永遠深藏劍鞘之中,那麼世人將永遠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而他是誰?
他是燕國王子,堂堂燕王第一繼承人!
這樣身份的一個人為何要被深藏與劍鞘這種?
“王子丹能否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
來人厲聲大喝,幾案之上的酒杯輕震,蕩起幾道水紋。
雅閣這種再度陷入一陣死靜。
那人好似說出了自己心中最想說的話,所以說完之後便再無言語,隻冷冷的看著燕丹。
而此時的燕丹也好似已經沒了話語,隻怔怔的看著幾案之上的酒杯,其中清酒倒映出一張滿是苦澀的臉,劍眉星目之間夾帶著愁容與喟歎,多的是無可奈何,多的是無能為力。
他問自己,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要實現自己心中的理想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非要寄人籬下的存活嗎?
非要低眉順眼的存活嗎?
燕丹開始反思。
此人的話好似有一股魔力,直往燕丹的心裡鑽去,穿透了他的心扉,令他不得不反思自己走過的歲月與而今麵臨的現實。
曾記得有人說過,那是誰,曾走過你走過的路,而後化作一場顛覆蒼生的爭奪。
彆人走過的路,並不是自己的路。
自己將要走的,乃是與彆人無法重疊重合的一條路!
燕丹豁然抬頭,盯著眼前之人,“你到底是誰?”
這是燕丹第三次問這個人。
隻是來人並不正麵回應,即便是第三次。
“在下隻是幫助王子丹實現抱負的無名小卒,不足掛齒。”他的聲音緩和了許多,聽上去不再似剛才那般尖銳刺耳。
隻聽來人繼續道,“王子丹不是普通人,那王子政生來便具體帝王之氣,王子丹難道就該泯滅眾生成為一個無名小卒?王子丹以為相信王子政便可以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可是王子丹的抱負卻隻有你自己才能實現。”
對啊,誰的抱負不是靠自己實現的?
彆人走過的路,始終烙印著彆人的足跡,隻有當自己真正走上一條彆的路,走上一條彆人未曾踏足的路,那才是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該如何去做?”
“回去。”
“回哪裡?”
“燕國。”
來人的看著燕丹,眸子裡沒有任何一絲雜質,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就像是一麵銅鏡,能夠清楚的倒映出燕丹臉上的表情。
“為何?”燕丹淡然了,他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回到燕國。
“你本就屬於燕國,也隻能在燕國去實現你的抱負。秦王此刻看上去風光正盛,實則已是日落夕陽,遲早有一日會引起天下人的怨恨,那時候,便是他的末日。”
“一統天下?”燕丹試探性的問到。
“他以為一統天下才能帶來安寧,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來亙古常理,秦王改變不了,以後也不會有人能改變。”
來人的聲音變得悲戚,隱隱間透著傷感。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王不是神人,做不到永世長存,秦國的天下遲早要淪落至商紂,周幽之流手中,到那時,便是舉世大亂之時。”